方舟还想说话,夜星的双翼软垂下来,玉殒香消。
方舟站在夜星没有标志的坟地前,虽感悲痛,却远比不上夫秀清死亡对他造成的打击,只是心中一片茫然。
他挟着大败黑狱人和四族联军的声势乘兴而来,心中充满力能逆天的强大信心。
但现在他的信心已消磨殆尽。
不单失去大三角号,牺牲了夫秀清和整个翼女族,连到河核去的工具也没有着落。
若失秀清尚在,他还可凭着她的晶片把人类号复制出来,虽然那种因之而来的损耗是绝不明智的做法,但总还是其中一个可行途径。
而现在他却一无所有了。
想到这里,他记起了夜星死前的话。
到那座大山去!
太阳这时出来了,赶走了黑暗。
第十卷章十章异地重逢
方舟愈接近,愈感到这座巨山的宏伟雄奇!周遭的山峰都给它比了下去,巨山似若一座庄严肃穆由大自然的妙手塑造出来的金字塔,鹤立鸡群般突起于群峰之上,宁坐在无穷的天宇中,神往着宇宙从无人能勘破的存在之谜。
方舟飞临巨山之上时,受眼前景象感动,一时把心事都抛开了。
巨山峰峦处被长年不融的冰雪覆盖,构成一派冷寂荒凉的冰雪世界。
在这冰峰云岭中,只见千万条皎洁夺目的冰流,漫布山野山谷,蜿蜒迤逦。在阳光射下,冰流更是晶莹剔透,金光熠熠。
就在此时,他看到主峰下一个山谷内,有个不合常理地没有冰结、彷若明镜的大湖。湖底中隐见一艘飞船的暗影。
一股无可拟比的强烈情绪涌上胸臆。就像一位离乡外游的游子,经历了毕生的悲欢离合后,返回故乡家园时,忽地发现哺育自己的母亲仍然健在。
方舟热血上涌,狂喊一声溶池后,一枝箭般俯冲过阻隔他们的空间,投进溶池的怀抱去。
他在溶池内载浮载沉,就像七万多年前仍在火鸟星上为生存奋斗时,贪婪地吸收着她赋予他的能量。水份由皮肤和嘴部进入身体内,接着再排出去,不但涤净了他的身体,也洗净了他饱受创伤的灵魂。
直至遇上植物之祖,他才明白自己与溶池的相遇并不是偶然的。
自宇宙开始,宇宙内最本原的几种有生命的力量,便和肉身神与黑狱人进行决定宇宙命运的斗争。
溶池就是水之母。难怪竟会出现这么美丽的星球。
也只有她才能在黑狱人的势力围内瞒过黑狱人的耳目。
当日自己被天美所骗,身处穷途末路时,曾向她传去信息,却一直没有得到回应。
现在他终因夜星而再与她重逢了,可知她并没有舍弃自己。
他像昔日般沉下湖底去,落在长约二千米的古代原始飞船方舟一号上,驰想着这飞船载着他的直系租先,经过悠久的太空旅程,抵达火鸟星系,开始那凄惨但却深具主宰宇宙命运意义的伟大历程。
一个温柔慈和的悦耳女声在方舟心灵内响起道:“我的孩子,你终于回来了!”
方舟与水之母相处了五千多年,还是首次听到她的“声音”。
这当然只是她模拟出来的人声。她说的是占地球的言语。
方舟心神皆醉,躺在方舟一号的船身上,应道:“是的!挈爱的母亲,孩子回来了。”
水之母爱怜地道:“我曾收到你的求助讯息,却无法抽身去助你,自与你分手后,我便来到这黑狱人真正的家乡处,默默监视着他们,并等待你的来临,现在我深爱的好孩子终于来了。你做得非常出色,没有令我失望。”
方舟痛苦地道:“可也正是我使圣婴成孕了,唉!母亲!那还是我的孩子,若非我的错失,宇宙就不用陷在现今这水深火热的境地中。”
水之母柔声道:“孩子你不用自责,由我们培养你出来的一刻,就知道天美必能由你身上盗取圣婴种子。就算不在这个世代发生,也必将发生在将来某一宇宙世代。黑狱人是不易被毁灭的,终有一天他们会得到这机会。撒拿旦在宇宙开始时,就是藏身在这河核处。凭着思感能,他逐个星河的去探索和搜寻,终在银河系发现了你们人类,于是通过贯连所有河系的白洞移居到银河系的核心去,布局对付你们。”
方舟仍是难以释怀道:“结果他成功了,我却成了罪魁祸首。若我不是贪爱美丽的女色……”
水之母打断他,深情慈祥地道:“孩子你仍不明白吗?圣婴既是撒拿旦毁灭正反宇宙的手段,但也是他的致命伤,他唯一的弱点。宇宙从没有一种比撒拿旦更强横的生物,以后也不会有。就算联结宇宙的所有力量,最后仍是佘何不了撒拿旦。”
稍歇一会后,水之母续道:“但在圣婴成孕的过程中,撒拿旦和天美的所有力量,将贯注在这小生命里,便他们再无暇去兼顾别的事情。”
方舟愕然道:“怛明明天美数次来寻我晦气,还差点把孩子杀了。”
水之母道:“这事亦是出乎我们料外,撒拿旦对我和植物之祖等一直心存忌惮,而我们亦是罕有能避过他思感的生命。于是他想出了个折衷的方法,就是借你的小情人姗娜丽娃的身体,作为胎孕凄身之所。平常时间天美便占据了姗娜的躯壳,与撒拿旦结合,有事时则可抽身出来,对付敌人,因此便我也不敢轻举妄动,否则我说不定到了河核去试探他们的反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