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逐一撼动每根板条,终于在床尾处拽下来一根钉得比较马虎的。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她在肮脏的地上摆出各种姿势,像条蛇一样扭来扭去,经过无数次实践后,总算把钥匙成功地钩到身边。
她来不及高兴,慌忙取钥匙开锁,没想到头两个试下来都不行。
莫非是她搞错了?这串钥匙并非是开锁链的?
说不定文萱就没打算放自己,锁链的钥匙早就被她扔了!
夏夏心惊胆战之余,拼命安慰自己,把最后一枚钥匙捂在掌心,默默祈祷后才哆哆嗦嗦把它插进锁孔,如果这枚钥匙也没法救她,她估计自己会彻底崩溃。
随着轻微的一声咔嗒,锁扣松动了,夏夏手一掰,那个套在她手腕上长达三十个小时的束缚终于被摆脱。
左手手腕又青又肿,夏夏小心地转动了两下手腕,只觉得木。但她不敢把时间浪费在按摩手腕这种小事上,一个箭步冲到门口转动把手,使劲拉门门没开,文萱把她反锁在里面了。
夏夏用手晃,又拿脚踢,但力量都不足以撞破那扇看起来并不牢固的木门。
不得已,她放弃了走门的想法,转而打起窗的主意。
窗户是老式的玻璃木窗,加了几根铁条做防护,铁条经过风吹雨淋,早已锈迹斑斑,但尽管制作粗糙,夏夏不论怎么用力掰,铁条也是纹丝不动。
只能试试砸的效果了。
夏夏倒提起房间里唯一一张小桌的两脚,铆足了劲把小桌往窗户上砸去,心里默念着:我不想死在这里,我不想死在这里
不知砸了多少下,夏夏累得精疲力尽瘫倒在地上,仰头看,玻璃早已粉碎,几根铁条也狼狈地向外弯曲。
她打起精神重又爬起来,手抓住弯曲的铁条来回旋转,不多会儿,两根铁条就没什么脾气地被卸了下来。
夏夏打量被砸豁出来的窟窿,预计应该能容得下自己瘦削的身子,她摘掉木框里残余的玻璃碎片,脚用力抬起,钩住窗台,以最笨拙的姿势通过窗户钻了出去。
屋外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缓冲,夏夏刚从窗户里钻出去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好在窗户不高,除了屁股和腿比较疼之外,没伤到筋骨。
不过衣服和裸露的胳膊还是被窗框上残存的玻璃碎屑刮到,衣服破了好几处,几条血印子凄惨地挂在白皙的肌肤上。
夏夏的精神却陡然间好了很多,她已经成功跨越第二道障碍,院门近在咫尺,走出去,她将重获自由。
大雨渐缓,雷电也开始收势,凉凉的雨水打在身上让夏夏觉得畅快,尽管浑身血淋淋的,她的嘴角却不觉带了一丝喜悦的笑,朝着最后一道束缚走过去。
幸运的是,文萱走时没有反锁院门,夏夏一转那把老式锁的机关,门就被打开了,她怀着喜悦跨出去,很快就吃了一惊。
迷蒙的雨雾下,展现在她眼前的是黑茫茫一片的田地,分不清东南西北。
她在原地迷惘了几秒,最终决定,不管方向对错,首先是要逃离这里。她选定了一个方向,冒雨跑了过去
琪华镇的一家面馆里,文萱看着女儿美美地喝下最后一口面汤,不觉微笑起来。连日来,她的神经也紧绷到了极致,简直随时都有断裂的可能。带女儿出来散心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不仅小冬吃得开心,她紧张的精神状态也得到些许缓解。
尽管如此,文萱还是意识到不能在外久待,意外总是发生在疏于防范的时刻。
即将结账之际,小冬看见邻座有人吃生煎包子,忍不住又犯了馋劲儿,文萱便也点了两客,准备打包回去留着给她当夜宵。
面馆老板娘是个中年女子,脸上常带笑容,衣着也给人清爽整洁的印象。她把打包好的生煎拿过来,并向文萱称赞小冬乖巧可爱。
小妹妹,你多大啦?是不是上幼儿园了?
小冬眨巴着眼睛不说话,文萱含笑替她回答了,并给钱结账。等零钱的空当,文萱把手伸进拎包里拿车钥匙。
老板娘似乎零钱找不开,在收银台那里跟人嘀嘀咕咕的,文萱忽然感觉哪里不对劲,手在拎包里摸索了一会儿,顿住,紧接着又是一阵神经质的划拉,心蓦地一沉。
她索性把包里的东西都翻了出来:钱包、手机、纸巾、化妆镜、唇膏都在,独独不见了那串铁链锁扣上的钥匙。
也许落在车上了,或是在瓜屋她跟小冬的房间里。文萱一边安慰自己,一边把东西重新放回包里。
对面的小冬忽然开口:妈妈,你是不是在找钥匙?
文萱心里咯噔了一下:嗯,是一串银白色的小钥匙,一共三枚,小冬你见过没有?
小冬端详着母亲焦虑的神色,迟疑地点了点头。
文萱一阵没来由的紧张:在哪儿见过的?
我把它给夏夏阿姨了。
什么?!文萱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连嗓音都颤了,你再说一遍。
小冬觉察到母亲的异样,不免有几分忐忑,但她还是重复刚才的意思道:夏夏阿姨被锁着很难受我把钥匙留给她了。
文萱急怒攻心,一掌挥过去,随着啪的一声响,小冬脸上留下五个清晰的手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