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这蒋家少爷还不到十五岁呢!尚未娶妻。”
“不到十五?我看他比二十岁都老!”
“大庭广众抢占民女,就没人管?”
“以前京兆尹大人还是管的,可京兆尹大人都叫人给打伤了,至今不敢出门哩!”
围观行人还没说几句,就被蒋家的仆从凶恶地驱散。
唯独那老人还站着,用一把嘶哑破碎的嗓子,与那蒋家少爷叫板。
可人心犹如檐上冰雪,没有人胆敢靠近相助,他们脸上都是惧怕,仿佛不会被权势一锤子砸碎,也会被那老人一副古道热肠烫坏。
李瑜不在,花宜姝身边还有许多人保护,见到天子脚下居然发生这种事,这些内廷禁军一个个皱着眉头,林侍卫也认出了那领头作恶的,正是蒋家独子蒋携宝,“实在可恶,他这样作恶肯定不是第一次,居然一直没有听见风声,那些御史都是干什么吃的!”
林侍卫立刻看向花宜姝,在他眼里,花夫人心地良善,必定不会坐视这种欺男霸女的恶事发生,他就等着花夫人发号施令,然后他们才好上前将这纨绔子弟狠狠教训一顿,然而出乎他预料的是,花夫人不言不动,只是静静看着,她的面容被兜帽遮掩了大半,唯一能看清的嘴角,竟然微微勾着,仿佛很满意眼前看见的一幕。
林侍卫呆了呆,不敢相信花夫人居然只是站着看热闹。
他忙看向安墨,在他心里,安墨也是个热心肠的好姑娘,见到这一幕一定会忍不住拔刀相助,哪怕她不上前,也会劝花夫人派人的,可安墨竟然也只是干看着,林侍卫见她双拳攥着,分明有些紧张,却没有开口也没有冲上去,不知是什么缘故。
若把他跟随保护的花夫人换做任何一位名门贵女或者后宫妃嫔,林侍卫定然以为这人要么是一个没有心肝冷漠无情之人,要么是畏惧于蒋家的权势不敢动手。但落在花夫人身上,林侍卫却绝没有这种想法。
身为一个常常跟着安墨一块磕糖的cp粉(从安墨那里学来的词儿),林侍卫对花夫人的观察仅次于陛下,他心里明白花夫人和陛下一样,都是表面看似冷淡实则心地善良之人,更何况花夫人从不贪恋钱财,该给的从来不少,天冷了天热了更是会嘱咐身边侍女帮他们添衣加冰,这样心细温柔的花夫人,怎么会眼见一位老人被权贵欺压却无动于衷呢?
于是林侍卫决定静观其变,他也暗暗用眼神示意身后同僚不要轻举妄动,一切听从夫人命令。
就在这时,老人抬手指着蒋携宝的鼻子,骂道:“你这……披着一张人皮的畜生,大地竟生养了你这种人,真也该自惭形秽!”
“没有人替这姑娘做主,我替她做主!我不信天子脚下没有天理了!”
“我要到京兆府衙门去告你!”
听到这番话,蒋携宝半点不惧,还哈哈大笑起来,捧腹道:“你去啊!衙门是对着我家开!还能叫你这贱民翻出风浪不成?”
他嘴上说着不惧京兆府衙门,却是朝着身边恶奴使了个眼色,看他眼中的阴狠,显见是想要将这人提前弄死。
老人却毫无惧色,只是他身躯微微佝偻,声音也嘶哑,像一盏微弱的灯火,只剩下一丁点火光在风中强撑着不灭。
花宜姝心想:一丁点星火,也是火。
哪怕只能照亮毫厘方寸,那也是光明。
她只要能引燃万物的星火,她不要光芒冰冷的夜明珠。
下颌微微一昂,花宜姝轻声开口,“动手吧!”
身后随侍眼睛一亮,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
……
“陛下,夫人在闹市救了个人。”
李瑜眼神一暗:“是男是女?”
第148章冒充,狠狠地打
崔家主宅内,曲水流觞、宾主尽欢。
大人物们自顾热闹欢饮,看不见小人物藏在血肉之躯里砰砰乱跳的心脏。
小内侍一句又一句地应付着天子的问话,背上冷汗都冒了出来,只因他发现,他越是答话,陛下面色越是冷沉。
李瑜:“是男是女?”
内侍:“是男子。”
李瑜:“年长年幼?”
内侍:“年长。”
李瑜眉心微聚:“是美是丑?”
内侍赶忙回忆了一番,“据说那人路见不平,为了一介卖唱女与勋贵子弟当众叫板,哪怕被踢飞出去也站起来指着那勋贵子弟的鼻子骂,想来是美的。”
李瑜沉默一瞬,谁也不知他此时心中在想什么,只听他道:“是哪家子弟?”
内侍立刻回答了。
李瑜微蹙的眉头松开,赞了一句:“是个仁义之士。”
内侍见天子面色和缓,忙接着道:“后来夫人使人将蒋世子送到了京兆府衙门,便找了间客栈,亲自看着下仆照顾那人。”
内侍说完心里就是一个咯噔,因为天子松开的眉头又蹙了起来。
好在这会儿一只酒盏顺着流水涌到了陛下面前,陛下顾着去拾取,侧过身去,不用再直面天子威压的内侍默默松了口气。
一番宴饮结束,崔家几个儿郎相继退下,只有崔家家主、卫国公崔降陪着天子到暖阁说话。
卫国公环视了一圈这暖阁内的陈设,正要说话,却听天子道:“朕听说,这里是母后出阁前长待的地方,她当时还年少,却能坐在这里对着绣棚琢磨一天。”
卫国公颔首,“的确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