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希已歇在碧纱橱。
申太夫人坐在暖炕上,背靠着石青色引枕。
林妈妈侍立在旁,小声道:“老太太,我问过秦大夫了,他说伯爷是忧思过度,气急攻心,才导致病情加重。寒气入侵,怕只是其一。”
“你可有细问荀妈妈?”
“荀妈妈已被关在柴房,明天便送往夫人陪嫁的庄子上去了。我找了彩霞的干妈申嬷嬷,才打听出来。”
“可是与李氏有关?”
“老太太猜得不错。前段时间夫人的姐姐来访,她夫家是永宁侯顾家。”
“可是旁支子侄过继承爵的那家?”老太太问道。
“是的,夫人母家不过四品文官,她姐姐原本嫁的是永宁侯四房的庶子,原老侯爷无子,过继了夫人的姐夫为嗣子。他家降等袭爵,现领着永宁伯。”
“我看荀妈妈眼神闪烁,便知此事不简单。李氏常年管家,积威尚在。想来是她姐姐出的主意,让她在孙家子侄里选嗣子了。”
“但此事需得开宗堂,改族谱,申嬷嬷说大少爷坚决不同意,李氏便每日哭天抢地,说大少爷不体恤她和琼姐儿。”
老太太冷笑:“我怎不知她的心思,若是允良袭爵,礼法之自然。以后伯府,她必得退居。若是嗣子承继,必尊他为嫡母,伯府自然还是她说了算。”
“老太太说的不错,申嬷嬷说为此事,夫人没少跟大少爷争论吵闹。”
“人都有私心。但她不该因此事烦扰我善儿,他原本便是心思重的孩子,又极重情义,她拿琼姐儿说事,善儿病情怎会不加重?”老太太气得拍案。
第二日一早,彩霞便来寿安堂请老太太过去朝晖堂,说是伯爷有请。
林妈扶着申老太太过去,见室内除了几个伺候的丫鬟,并无别人。
允善挥手让下人们都出去。
房内就只剩下他和老太太。
允善后背垫着大红金钱蟒引枕,清俊的脸上一片平和。
老夫人握住他的手,安慰道:“你别想太多,你的心思我都明白,我既回来了,便由不得她做主。”
允善点点头:“我也不怪她,她这些年,守着我这个病秧子,也不容易。她出身不高,目光也短浅。若是别人承爵,难道能比允良对她好?我从小一块长大的弟弟,我自己清楚。我百年后,这个家交给他照顾,我一百个放心。”
“这些年,因为我这病,母亲和二弟也操劳了,以后二弟回京,母亲替我谢他。”
“亲兄弟,有什么好谢的。”老太太哽咽。
允善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放到老太太手里,“这是我给允良的信。原本,有些话我该当面交代。”
“可眼下,我怕是不成了,这封信,母亲到时候交给允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