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闻言,收了眼泪,重重地点头。
老太太重重叹了口气:“趁着我这把老骨头还硬朗,以后崔夫人上门,你先领到我这边,我先观察你几次再说。”
允良大喜:“母亲受累。”
他扶起卢氏,往一边圆凳上坐了。
老太太白他一眼,没好气:“你来作甚?也来跟我报喜,你封了侯爷?”
“母亲,儿子如今也这岁数了,难道还跟毛头小伙子似的不成?”允良见她还生着气,只好讪讪道。
卢氏拿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残泪,黑眸黯淡。
孙希跳下炕,蹲在卢氏身侧,脸埋在她腿里,轻声道:“都是女儿不好,让母亲受委屈了。”
卢氏听完两行热泪又从眼里滚了下来,这回是感动加些许委屈。
孙希心里又疼又愧,拿出手帕替母亲揩泪。
卢氏摸着孙希的脸,声音哽咽:“为了你,母亲什么都能承受。你祖母说得对,我会听话的,儿啊,你放……心。”
老太太见卢氏一片慈母之心,气不觉消了大半,想着给她的训斥也够了。
她招手让孙希过来,整了整她刚才松下来的几根碎发,道:“我知道你也是关心则乱,你管家管得好,孙府这么多年,才一直安安稳稳的,趁着还有些时日,你多教教笑笑。”
卢氏听老太太夸她,顿感找回了些颜面,心下一松。
她不顾脸上还挂着泪,努力陪笑奉承道:“母亲睿智,笑笑哪怕得了您一半的智慧,就足以受用一生了。儿媳愚钝,不敢乱教了。”
“你这话听着像是赌气,我年纪大了,精力有限,这些事懒怠再讲了。”老太太听言垮下脸道。
“何况笑笑跟了我这些年,该教的我都教了。笑笑年纪轻,心地又过于淳善,驭下,难免失于威严,这是你的强项。你们俩夫妻,没一个叫人省心。”申老太太瞥一眼卢氏,又瞪一眼孙允良。
卢氏听老太太这话,像在夸她,又像在损她。
她脸现尴尬之色,不知该接什么话。
允良为官多年,最善察言观色。
他知道此时母亲气已消了,他该接着说正事了。
“传圣旨的内官带来消息,说宫内德太妃不好了,怕是熬不过今年,让我们紧着些,把婚事办了,若碰到国丧,日子就又要往后延了。”允良久居高位,说话自带着沉稳笃定之气。
这个德太妃,孙希听祖母讲过。
她就是先帝的德妃,参与帝位之争的大皇子生母。
先帝晚年,册立了三皇子为太子,封了大皇子为淮王,而后便被派遣去了戍守边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