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外头的大厅热闹起来了,想来是客人们陆续到了。
周夫人进里屋来,看到孙希等人,忙笑道:“快开席了,大家都去花厅吧……”
众人走出里屋,来到大厅,见人来人往,各女眷衣饰华贵、珠翠环绕,言笑晏晏。
孙希跟几个旧日相识的叙话招呼后,便各自落了座。
待吃了一会儿,周夫人便命人在厅前的小小八角亭中开了戏,一班乐工带着鼓板、曲笛和三弦等乐器,另装扮好的几位女先儿鱼贯入亭。
依次请年长女客点过曲牌后,这便开弦起鼓,几个粉妆油面的女伶人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
厅亭之间隔有一脉浅池碧水,期间只用三尺余宽的青石板铺了条五六步长的短桥,水声浮动,隔着旖旎花影碧树,隔水而望,淡若烟华,景致音色相辅相成。
听了一会儿,孙希忍不住赞道:“这几位女先儿唱得好,这地方也安排得巧妙,真是让我们饱了耳福,又饱了眼福。”
周宁楠笑着道:“这般雅趣,也是关姨娘的笔墨。夫人按着她的墨宝,请的匠人。”
孙希忍不住小声问:“侯夫人似乎和关姨娘关系不错。”
周宁楠压低声音道:“岂止不错。关姨娘当初怀着身孕,救了落水的三少爷,但也因此小产,伤了身子,关姨娘虽深得父亲宠爱,却再无子嗣。大夫人心里有愧,又念着她的恩,故而多有照拂。”
原来是有这宗公案,怪不得妻妾和睦。
说是等宴席结束,但孙希怕到时候周宁楠会跟着,不好说话,便借着如厕,使了个眼色于周宁斐。
周宁斐会意,也起身跟在她身后。
两人进了周宁斐所住的兰叶轩,让各自的丫头在门口守着。
周宁斐扶着孙希的手来到书案前,笑着道:“笔墨粗糙,县主凑合着用。”
孙希提笔,写下几个甲骨文字于纸上。
然后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宁斐的反应。
只见她盯着纸上的那几个字,略微皱眉,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为首的这个字,应该是秦字,余下的几个,我也不认识。”
孙希微微一笑:“说到秦字,我倒想起前些日子宴席上失态的秦悦秦姑娘,不知宁斐妹妹,可与她熟识?”
周宁斐今日穿了件鹅黄绣葱绿柿蒂纹的妆花褙子,梳了坠马髻,插了金步摇,带了蜜蜡石珠花,耳朵上坠了对赤金镶紫瑛坠子。
此刻一听孙希这话,耳朵上的两个坠子前后动了动,轻声道:“只数面之缘,算不上相熟。”
“那周姑娘觉得她为人如何?”孙希问道。
“算是率性之人。其他的不曾深交,宁斐不敢妄言。”说完,她疑惑地看着孙希,似乎在询问,为何今日孙希会问她秦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