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七想了想,香秀说的也是,但是那块荒地要种出来,真是要费了老大的力气了。
“那成,我就给你们写契约。你们是老七兄弟的晚辈儿,也是我老汪的晚辈了。原本那块荒地就是闲置着,我们主子也没说要租出去。这租子,就定租吧,反正是荒地,一亩地一升粮食,三年为限,等地肥了,也租给你们,到时候按中等收,可成?”
何老七一听乐坏了,一般的田租是一亩地四升粮食,这老汪明摆着是在放水了,“成!也不问他们了,汪老哥的好意我心领了。”
汪管事笑了笑,“不过啊,每年农闲的时候,志春可要来给我修修房子。我知道志春是个修房子的好手,原本每年都要亲人来修房子的,这回可就要志春来帮忙了。”
贾志春与香秀相视一眼,立马就答应了,这是汪管事在照顾小两口呢!多半是因为何七叔的面子,香秀乐坏了。
租地的事情很快就谈妥了,因为是荒地,小两口也没犹豫,立马就租了五亩地,每亩地一升细米的租金,以三年为限。
贾志春按了手印,却没急着回去。贾志春的手指修长灵活,帮着汪管事把手边的箩筐给编好了才走。汪管事看得连连点头,贾志春心灵手巧,真是名不虚传。
小两口现在日子不好过,但都是勤力人,好日子在后头呢。
租地的事儿一落定,香秀的心思就飞起来了。
五亩荒地,若是全部种上黄豆的话,得要多少种子啊?一亩地三斗种子,五亩地就是一升半的种子!
一升半的黄豆啊,不说一穷二白的贾家,就算是村里一般的人家,也不会把黄豆当正经的粮食来种,一般都是田埂上种点儿,顶多种个几分地,偶尔换豆腐,谁家也不会留这么多的黄豆种子。这香秀又犯愁了,眼看着就要到播种的季节,种子还没有着落呢!
香秀想着,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
“姐,你想啥呢?怎么叹气了啊?”小中坐在田埂上,捧着粉嫩粉嫩的大桃子啃得不亦乐乎,两只小眼睛滴溜溜转。
“没啥,你赶紧吃完桃子家去吧!一会儿娘又要扯着嗓子喊你了。”
小中站起来,学着何老三的样子,拍了拍屁股后面的土,“那我回去啦!你也早点回去做饭啊,别饿肚子了。”
小中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香秀用衣袖撸了一把脸上的汗,赶紧接着拔草。荒地的草缠着河里的水草,绿油油的攀在河沿上,香秀挥着砍刀毫不留情的砍下去。
马齿苋是可以带回家拌菜吃,水花生扔回河里给鱼虾吃,还有河边的茅草跟芦苇,一定要斩草除根。
贾志春从城里卖桃子回来,赶紧把竹筐扔在地头,把卖得的银钱给了香秀,接过砍刀干活。
“这是卖桃子的钱,家去做饭吧。没多少活儿我,再干个两天就成了。种黄豆也不着急,反正早半个月晚半个月都是可以的,当初挑了种黄豆,就是看它好养活。”
香秀看着贾志春挥汗如雨,心里甜丝丝的。嫁给他也有两月了,一开始沉默寡言,但是钱袋子一直交给香秀保管。挑水、砍柴的力气活儿现在都被贾志春包圆儿了,香秀还是第一次被人当姑娘看待。
香秀在竹筐里装了不少马齿苋,挑回家,穿过桃林,又挖了一颗白菜,准备晚上醋溜白菜吃。
二奶奶已经帮着在收衣服了,草房子前的锅里也在冒着热气,杂粮馍馍已经蒸上了。“香秀,回来啦!赶紧喝口水,歇一歇,这个天热的人都要出油了。”
香秀喝了口水,才有力气跟二奶奶说话,“二奶奶,你以后可别忙活了。您都这么大年纪了,我们没空去照顾你,哪能还要您来照顾我们啊!”
自从香秀跟贾志春租了地,二奶奶每天都来给做饭,有时候还把洗衣服的事儿包圆了。二奶奶跟村里走路像阵风的老太太不一样,她以前是大户人家的丫头,自小裹脚,是村里难见的小脚老太太。平时走个路都要慢慢的拐着走,更别说穿过桃林,还要来给小两口做饭了。
“哪就干不了了?等你们给我生个白白胖胖的曾孙,我还能抱曾孙呢!”二奶奶心里稀罕香秀,男人屋里还是要有个女人才像是个家。贾志春原本也勤力,但是没过日子的成算。这不,娶了香秀,日子就慢慢好过起来了?
要是能赶紧生个曾孙,那就更好了。二奶奶盯着香秀的肚子看,越看越欢喜。
香秀有些不好意思,赶紧钻进屋里去。
☆、茶寮卖桃
贾志春一直到天黑才回来,饭桌已经搬出了屋子,架在门口的空地上。
总的来说,贾志春是个随遇而安的人,也是个心善的人。所以,虽然他一直就没想过要娶妻生子的事情,当初还是因为心软,把“麻烦”香秀招回了家。
至于,为什么是麻烦?
没看唐敬仁媳妇儿王小草那蛮不讲理的架势?别说是邻里磕磕碰碰的是经常事儿了,就是敬生他娘唐大娘,敬仁他大嫂唐大嫂,王小草都是张口就骂,两句不对头就能动手。反正,唐家现在是被王小草搅得一团乱。
王小草是个例外?
那王寡妇家的儿媳妇儿林氏也是个泼辣货,王寡妇好不容易养活大儿子,娶了媳妇抱了孙子,如今被儿媳妇儿赶到跟猪圈相邻的茅草屋里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