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掌柜喜滋滋道,“晚上热一热,切一半,剩下一半留着明天中午吃。”一只烧鸡可要不少钱,掌柜的月钱是高,一个月能有两贯大钱,但是掌柜的也是要养老婆孩子的。所以,汪掌柜跟大中在铺子里也是舍不得吃舍不得喝。
中午的时候铺子里也不忙,何大中把烧鸡送到后面的厨房,领着何老三跟香秀去后面坐坐。杂货铺后面有个小院子,天井里有个水井,估计两人平常吃水用水都在这里,厨房只有半间,就是在后面的屋子和前面的铺子之间搭了半间屋子,连门都没有,只有一面墙,然后借了两面屋子的墙,撑起了三面墙,盖了个房顶。幸亏那厨房也大,有点风雨也打不进去。
“爹,姐,你们还没吃中饭吧?”
何大中说着就要生火做饭,香秀一把拦住了,笑道,“我可带着爹吃好的去了。咱们在城门口的小摊上吃的包子,还一人喝了一碗汤,这才来找你的。你就别忙活了。”
其实香秀跟何老三早就饥肠辘辘了,早上出门早,那点早饭到现在可不顶饿了。但是香秀生怕给何大中添了麻烦,这可是在黄记杂货铺,那是人家的地盘,人家掌柜的对大中好,那是掌柜的厚道,家里人都得感恩,可不能再给人家添麻烦了。
大中不相信的看看何老三,何老三也点点头,何老三也怕给大中添了麻烦。
院子里种了两棵树,大中拉了跟绳子,两人的衣服正好就晾在绳子上。
后面三间屋子,一间是掌柜的屋子,一间是大中的,还有一间用来堆放货物。大中的屋子里除了一张床,还有一个书桌,上面居然散了几张毛边纸,还有一支毛笔,一个砚台。
“掌柜的教我写字,掌柜的说了,一辈子做伙计可没出息,还带能做个掌柜的,才能养家呢!”小中把毛边纸都收起来,一张一张叠好,反面还能接着写呢。
县城的伙计的月钱一般是三百文到五百文不等,但是掌柜的能有一两贯的大钱。铺子越大,掌柜的月钱越多,有时候逢年过节的,主家还能给发点红包。
何老三高兴的点头,“你们掌柜的这么关照你,你可要好好学!别没大没小的,要听话,你们掌柜的不计较你不懂事,你自己要有个谱。”
“我晓得,爹!”何大中郑重的点头。
何老三一个乡下汉子,也说不出多少鼓励的话,只是反复叮嘱大中要听话。“小中跟着秀才老爷去了省城,你可听到什么消息?”
何老三看到大儿子好好的,活蹦乱跳的,算是放下了心,又忍不住惦记小儿子了。小中年纪还小,又是个爱调皮捣蛋的,被秀才老爷选中是值得骄傲的事情,但是也不免担心他闯祸。
“爹,你就放心吧,小中机灵着呢。等我认得的字儿多了,我就可以写信给小中了,这样也不用麻烦黄家的人给我们递消息了。”小中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大中自然也担心,但是他的想法比何老三光棍多了。要是小中闯祸了,汪管家肯定会告之的,既然没什么消息,那就是小中没闯祸。
“成!”何老三掩不住忧色,但还是点点头。
大中不知道要学多久才能学会写信呢
从县城回村里还要走一段不短的路,香秀也惦记家里的狗蛋。而且,青菜都卖完了,明天要卖的青菜,头天就要拔好洗干净了。这样第二天早上才不慌乱,这么一算,时间并不宽裕。
所以,何老三跟香秀不过在大中的屋子里稍坐了坐,就赶着家去了。经过城门口的时候,在路边的小摊上买了几个馒头垫垫肚子。回家的时候是空空的竹筐,所以父女俩肩上松快了,脚步也轻快了不少。到家的时候,二奶奶立马把灶上温着的午饭端出来。何老三跟香秀走了那么多路,早就饿了,风卷云集的吃完了午饭。
贾志春已经把青菜都拔回来了,下午只要把青菜上的泥巴洗干净就行。何老三放下了饭碗,看看两口子这些活计能做完,惦记家里,就打算家去了,“你这边也不忙,我家去看看,一会儿让你娘把狗蛋抱回来。”
等到何老三走了,香秀拉了贾志春进屋,嘴角咧到后脑勺,“你猜,今天卖青菜得了多少钱?”
贾志春忍不住笑,“得了十个大钱就了不得了。镇上的青菜,我早上拿豆腐回来的时候就打听了,一个大钱十斤都鲜少有人买。”
香秀乐滋滋的把怀里的大钱都掏出来,一个一个的排在桌子上,“城里的青菜一个大钱两斤,不少人买,上半晌就卖完了。咱们还去大中那边看了看,我本来生怕钱不够用,哪知道卖到了六十七个大钱,给大中买烧鸡花了三十五个大钱,吃馒头花了五个大钱,还剩了二十七个大钱呢!”
“呀,这么多呀!”贾志春惊喜。开春种地,没什么好的粮食,只能种些青菜,没成想,居然也能挣下钱。
“不过,这个价钱也不知道能卖个几日。曹大婶说了,这几天是菜农的青菜还没出来,所以价钱高一些,等到菜农的青菜下来了,那青菜的价钱就要往下掉了。不过啊,咱们也就一亩多地的青菜,卖不了几日。”
一亩多地的青菜不过千把斤,一天就能卖一百多斤,撑死了也不过几日的功夫。所以,香秀只希望菜农的青菜晚些下来,那就能多挣些。
“能挣一日是一日,咱们不贪心!大不了不卖了,直接沤了做肥料也是一样的。”贾志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