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他认命谁当什么官,老娘也要胡缠,钱家表兄什么德行他能不知道!侄女要嫁什么人,老娘更非得乱点鸳鸯谱,那钱家外甥他也根本看不上好么!老娘怪他不提携钱家,那首先也要给他个能提携的理由啊,就凭他们肆意忘形,胡作非为,骄奢横溢,言官三天两头上谏他们的行为,他怎么提携!他又不是个糊涂昏君!
先前只扑腾自家人,那也罢了,如今更好了,连他尚礼遇有加的朝廷重臣,人家的女眷却让她当成奴才给折辱了,萧元德也怒摔茶壶和茶碗!
……
“咣”得一声,牙疼上火的萧元德,又砸烂了一上好茶碗,苏有亮默默叹气,他已数不清这是第多少个无辜的碗了,唉……
坐在御书房的萧元哲,皱眉叹气道:“皇兄光是发火有何用?这事儿总得给个交代……”
萧元德一掌怒拍御案,震得案上的奏折、砚台、笔架通通挪了位:“错的是咱们的亲娘,你让朕怎么交代!”
萧元哲想了一想,终是忍不住说道:“皇兄,臣弟和王妃早知那南家老太太有些不明事理,可还是将湘湘许配了给南屏,一是湘湘与南屏幼年相识,对他确实有意,二也是南瑾治家严明,教子有方,他家的几个孩子个个招人喜欢,再有,皇兄应该知晓,那南夫人出自陵安侯府温家,温家是出了名的善待媳妇,王妃与温氏更是故交,也颇知她为人柔善,与湘湘定能和睦相处。”
顿了一顿,萧元哲又接着道:“据臣弟所知,南瑾一家对湘湘甚好,公婆从不摆架子,南屏也待湘湘极好,下头的兄弟也很尊敬湘湘,连他家四岁的小丫头,知道自己要有小侄子了,都欢天喜地的要把养的一对黄鹂鸟送给未来的小侄子玩……臣弟王府陪嫁过去的仆妇,每次回来都是报喜,说湘湘在南家过得如何安好自在,湘湘有孕之后,那南老太太是想给南屏屋里放人,南瑾夫妇都劝南老太太别多事,儿孙自有儿孙福,您老等着含饴弄孙不好,插手人家小夫妻的房里事做啥,南屏也清楚表态,不会要那俩丫头,这事儿不都完儿了么,谁家过日子还没有一点磕磕碰碰的……臣弟就奇怪了,怎么到了皇嫂和母后这里,就全成南家欺负湘湘了呢?”
萧元德阴沉着脸,简直能滴出水来,静语半晌,才缓缓道:“温流庆今年八十三岁,从太祖皇帝到朕这一代,一共见过五任皇帝,有一年边境战乱,他唯一的同胞兄长死在了边关,很多年之前,他又曾救过父皇一命,父皇嘱咐过朕,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让朕务必要善待温家,温流庆的孙子温玉玳,他很能干,也很忠心,替朕守护京城安危以来,从未有失,温家对咱们皇家有恩更有忠,母后却这般对待温流庆的孙女儿,温玉玳的妹妹……宫中的御医无用,治不好南老夫人,温流庆请来一位医术通神的老大夫,救回了南老夫人,避免了事态更加恶化,温流庆什么也不求,只求朕给他孙女一家一个公道……朕广开言路,纳谏集思,目睹当日之事的重臣,纷纷上书请朕给个说法,否则百官何以心安,都察院的御史敢言敢谏,屡次奏请钱家骄横跋扈,朕多次申斥,到如今钱家还是屡教不改……太后,皇后,本应母仪天下,为天下女子之表率,如此德行,实在是伤尽皇家颜面……”
……
次日,元启帝萧元德连下数道圣旨。
一则将钱家连根带草逐出京城之外,并道不得随意返京,违者必重惩,二将太后和皇后身边侍奉之人,通通进行大换血,并令皇后禁足凤仪宫,好好思过,不得外出半步,无帝旨意,任何人不得前去探望,三道太后年迈,身体欠佳,需静心养身,暂不接受任何人觐见,四言后宫诸事暂交由德贵妃掌理,五对受害者南老夫人及温氏大加抚慰,南老夫人破例赐封正一品诰命夫人,并命当朝睿亲王亲自前往宣旨,六对敢言敢说的群官各有褒奖赞赏,有卿如此,朕心甚慰……
皇帝旨意虽都下达,某些旨意执行起来却有些许波折,在京城威风惯了的钱家,自然不乐意被撵出京城,纷纷进宫要求面见太后,却在皇城口就受到了阻拦,钱家耍横要闯宫,早得了内命的守将,半点不客气地捉住跋扈的钱家人,一人揍了十大廷杖,押回到钱家,并很体贴地护送他们在三日内上路。
钱皇后被禁足,太子跪在御书房,很恳切地求皇帝息怒,并替钱皇后求情,皇帝只直勾勾地看着萧清斌,问他一句:“你还想不想做太子了?”
萧清斌面色复杂地退出御书房,末了,亲出皇宫去了南家,替太后致歉。
当然最难搞的还属钱太后,听闻钱家被逐离京城,皇后侄女更被禁足寝宫,她老人家顿时愤怒跳脚,狂言狂语道:“哀家是太后,罚她们跪跪哀家怎么了!那个老东西敢给哀家的孙女塞丫头,就是不将哀家放在眼里,还有那个温氏,她男人抢了哀家看中的官位,实在太过放肆!”
萧元德只觉老娘——不可理喻,他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娘,他不求她多明事理,多懂是非,起码稍微有点脑子就好,怎么这么低的要求,她也做不到呢。
面对撒泼耍疯的钱太后,萧元德语带疲倦,道:“母后,这天下姓的是萧,不是钱,母后常说朕不孝……母不慈,何以让子孝……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父皇交予朕的萧国基业,朕还想江山万年,代代永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