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陵安侯府,没有温氏拘着南姗捏绣花针练针法,南姗很嗨皮无比地每日踢毽子玩,玩得兴致高时,南笙哥哥也会加入进来,南姗的表外甥儿温谭川,即舅舅温玉玳的大孙子,也会颇有闲情逸致地给小表姑和四表叔当裁判,看俩长辈谁踢得多,孩童的欢声笑语间,温老祖宗迎风而立,含笑而望。
元启十四年,三月十八,温流庆八十五大寿,陵安侯府再开筵席。
三月的天,春满华堂。
一大清早,南姗就被董妈妈拖出舒服的被窝,秋雁和秋鹊在一旁服侍南姗起床穿衣,因南姗已是个小小的女孩儿家,又逢喜庆之日,南姗很是被细细打扮了一番,上着绣着玉兰花枝的银红薄衫,下配同花形的百褶点金裙,已留不短的头发绾了两个鼓包包,各嵌一对镶着红珊瑚珠的玉环,脖上挂一块刻着平安喜乐的金锁,耳悬一对轻巧盈秀的红玉兰坠子,当南姗鼓着肉呼呼的脸颊对南笙甜甜一笑时,南笙顿时被萌翻了。
给温老祖宗磕过一回头后,南姗与南笙长着脖子,在初升的温暖朝阳中,等待南瑾夫妇拖家带口过来,南姗语发感慨道:“我好想梵弟弟啊。”
南笙瞥了一眼对小弟弟犯相思病的小妹妹,略忧郁:他和梵弟弟不太熟哎。
……
大概是南屏播种有方,萧清湘生了长女南芙后,不过小半年便再度有孕,约摸再过一个月就又要生产,这次温老祖宗寿庆,因身子已挺繁重便没同来,只有南屏带着长女小南芙过来贺寿。
南姗戳戳小南芙滑鸡蛋似的嫩脸蛋,柔声哄道:“小芙,叫姑姑。”
一岁多的小南芙,眨眨漂亮的眼珠子,嘟着小嘴巴,声音轻细地喊一声:“姑姑。”
南姗顿时乐得眉花眼笑,逗完侄女儿再逗弟弟:“小梵梵,快叫姐姐。”
即将满一周岁的小南梵,流着湿湿嗒嗒的口水:“姐姐……爹爹……”
南姗瞅瞅还板着扑克脸的老爹,暗暗偷笑,老爹呀老爹,你又和当年一样,对着梵弟弟当复读机了吧,瞧这后遗症严重的。
……
温流庆做寿的规矩,逢整十大寿才大开筵席,逢五岁时便中开筵席,故这一回,不是前四年只简单的招呼自家近亲摆上几大桌,关起门来自个热闹乐呵,素日常走动的人家,也邀请了不少,其中就有豫国公府和武昌候府。
南姗拉着两个小姐妹,九岁的君子兰和七岁的沈佳慧,坐在一块儿吃果子闲唠嗑儿,瓜子脸的沈佳慧掰着大杏仁儿,笑嘻嘻道:“姗妹妹,你的针法练得怎么样了呀?”
南姗摇头晃脑的叹了口气,冲两个闺蜜姐姐大倒苦水:“哎呀,别提了,我的手指头都快扎成马蜂窝了……”很羡慕地望向鹅蛋脸的君子兰,愁苦道:“兰姐姐,你究竟是怎么绣出来那么漂亮的桃花的?”
君子兰姐姐人如其名,不过九岁的年纪,举手投足间,已自带一种富贵雅致的气质,笑不露齿道:“姗妹妹,熟能则生巧,你多多练习就好啦。”
南姗默默崩溃,古代女人是否贤惠的判断标准之一,一定要有手上功夫这门课么?!
描红写大字也就罢了,到底是笔杆子的功课,可女红这玩意儿,对南姗来讲,实在是个前所未有的大挑战,要用各种颜色的丝线,绣出漂亮的花、逼真的鸟,还要会做衣裳、做鞋子,做各种各样的东西,南姗觉着那压根就是一个梦。
偏偏她老爹还摸着她的脑袋,十分慈祥地吩咐:“姗姗好好学,爹爹还等着穿你做的鞋呢。”
还做鞋呢,她恐怕连像样的鞋底都纳不出来,爹爹,我还是到时候等着被你打吧……
……
寿宴喜宴各种宴都是女眷们唠嗑的天堂,大家伙最近半年常唠在嘴边的,无非是吏部尚书南家丢了多大一个脸,竟然一连出了两个不贞的闺女,偏偏还是被家里更不懂事的闺女,在大庭广众下爆料出来的,可笑坏了好多人的肚皮,还有,太子爷丧子丧的都开始邪门儿了,一连生出来的三个儿子,三个通通全军覆没,最近又有传言,钱侧妃也刚流掉一个孩子,钱太后娘娘都气跳脚了。
不过,南家与今日的老寿星关系非比寻常,皇家之事可不敢当众拿来议论,故而,今日的寿筵气氛,还是比较和谐的,可惜呀,家里一气开了两朵大红杏,作为南家的女儿,南姗还是收到不少打量的目光,意味不明。
到了半下午,宾客渐渐散尽,空闲下来的南瑾,板着严肃的脸孔,将南姗叫到跟前问话:“姗姗,你这几日都做什么了,可有惹你外曾祖父生气?”
南姗搭垂着手,乖顺地站在老爹身边,笑如春花:“爹爹,我可乖啦,一点都没惹老祖宗生气,前两天,老祖宗高兴,还带我去大庙玩了一天呢。”顿了一顿,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又笑嘻嘻道:“噢,对了,爹爹,我和老祖宗在大庙里,还碰到了一对父子,那个小孩子非说认识我,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好奇怪哟。”
想到与皇帝秉完公事后的闲谈,南瑾微蹙了蹙眉头,才说道:“好了,你这几日在你舅舅这里,也疯玩够了吧,待会就跟爹娘一块回家。”
南姗弱弱地开口问:“爹爹,我不能再陪小哥哥几天么?”
南瑾一眼扫过,南姗瞬间被秒杀,乖乖低头道:“我听爹爹的话。”丫的,面瘫爹改走犀利爹路线了,都是红杏给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