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近身侍奉南姗的有董妈妈一名,刚三十出头,生一张和气团团的圆脸,另有两个十三岁左右的大丫鬟秋雁和秋鹊,秉性温柔,都是温氏划给南姗单独使唤的,温氏说了,待南姗再大些,会再拨一批调教好的小丫鬟给南姗用。
南姗挺想阿弥陀佛,想她现在的日子,不用买菜做饭,不用洗衣洗碗,一丁点家务都不用做,已舒服地美哉美哉又美哉,已弄了仨人伺候还不够,后头还要继续再添人,啧啧,真是善哉善哉再善哉,因南姗年纪还小,董妈妈、秋雁、秋鹊三人,本是要轮流在南姗屋里陪睡的,可是,南姗看着她们晚上在床边打地铺,总是怪怪的不适应,便以有人在跟前她睡不着为由,让三人睡到了开辟出来的一处隔间,既能夜里照看南姗,又不影响南姗睡眠,端的是两全其美。
董妈妈唠叨了好一会儿,才和声笑问:“小姐,往常妈妈叫你老半天,你都拿被子捂着脑袋不肯出来,今儿个怎么醒这么早啊。”
瞌睡虫已跑得远远的,南姗精神很焕发,肩头散着柔软的黑发,笑得甜萌可爱:“我爹爹说,今天会带我出去玩儿,自然要早醒早起啊。”
董妈妈拿被子圈抱着南姗,扭头扬声唤道:“秋雁,端热水进来,秋鹊,取小姐今天要穿的衣裳。”
……
待衣裳和头发都收拾妥当,南姗神采奕奕地出门,前往温氏居住的院落正房,不过小片刻的功夫便到了,因今日休沐,南瑾不用去衙门办公,此刻正在屋外慢悠悠打拳,南姗蹦蹦跳跳地上前,对着老爹行了个福礼,欢悦地问早安:“爹爹好,女儿给爹爹请安。”
南瑾手脚不停,依旧慢悠悠摆动,只出声道:“又没规矩,好端端地走着路,怎么又学兔子蹦了?”
她这不是高兴嘛,才一时忘了淑女步伐,南姗笑脸盈面道:“我看到爹爹太开心了嘛,对了,爹爹,咱们今天到底去哪儿玩啊,您昨天都没说清楚。”
南瑾敛臂站好,轻轻吁出一口气,看一眼摆在桌几上的面巾,闻弦歌而知雅意的南姗,不待侍奉在侧的丫鬟动手,已主动上前拿了柔软的面巾在手,笑嘻嘻地双手捧给老爹:“爹爹,您先擦擦汗。”
待南瑾持着面巾,慢慢擦额头的汗珠时,南姗又回去捧了茶碗回来,十分孝顺地再递给老爹:“爹爹,您再喝口热茶。”
被小闺女伺候的周周到到,南瑾面色相当柔缓,开口表扬道:“姗姗今天起得倒挺早。”
南姗跟着老爹的步伐,一块慢慢往屋里蹭,也自我表扬道:“爹爹总说我爱睡懒觉,女儿这是在听从爹爹的吩咐,改掉陋习啊……”脆利的童音悠悠一顿,又再度雀跃地响起:“咦,今天是我最早来请安么,哥哥们都没来?”
这时,一个白白胖胖的嫩福娃娃,肉团子似歪扭到南姗的腿边,奶声奶气唤道:“姐姐。”又对南瑾老爹露出两颗小白牙,乖乖唤道:“爹爹。”
南姗蹲低身子,搂着南梵肉呼呼的小肥腰,笑眯眯道:“原来是我们梵哥儿起得最早啊。”南梵也很高兴地搂着小姐姐的脖子,表情欢喜,童真无邪。
小姐弟俩亲亲热热的抱在一块,南瑾瞧了两眼,啥话也没说,自行去了内室换衣裳,照顾南梵的戚妈妈,端着小半碗香喷喷的肉粥跟在一旁,好声哄道:“小少爷乖,你的粥还没喝完呢,再多喝一口好不好?”
南姗伸手,捏捏南梵的肉脸蛋,很有大姐姐风范地问:“小梵梵,姐姐来喂你喝粥吧。”
南梵扑闪扑闪眼睛,奶气十足道:“好,我要姐姐喂我喝粥。”
南姗牵着南梵坐到小凳子上,接过戚妈妈手里的碗,一副小大人模样稚声稚气道:“梵哥儿乖乖坐好,姐姐喂你喝粥,来……张嘴,啊~~~,真乖,慢点往下咽……来,再吃一勺……”
待南瑾换完了衣裳,和温氏一道出来,南屏一家三口(不足周岁的南铭没来)、并结伴而来的南砚和南葛,也一起到了给父母请安,而南姗晃晃手里空荡荡的碗,得意洋洋宣布道:“梵哥儿今早儿吃了满满一碗粥呢……”又很嗨皮地补充道:“是我喂他吃干净的,一点都没剩下。”顺便再夸奖一下乖小孩儿:“梵哥儿实在太乖啦。”
衣裳首饰均焕然一新的温氏,盈盈笑道:“好,咱们姗姗最有本事。”
如今的温氏,已是四十如许的人了,仍皮肤细腻,白嫩光泽,笑起来时又温柔又可亲,但是青春芳华,终不敌蹉跎岁月,温氏的眼角已有细细的纹路,而比温氏大两岁的南瑾,发间已丛生了好些根白发,每当南姗看见那些白发,眼眶会莫名的发热。
南家二房父母对子女的态度,一向都是两重奏,南瑾是严肃的板脸训话,温氏是柔和的轻语关怀,在南瑾这边,若被数落的狗血淋头,到了温氏那边,便是春风化雨的剖心开解,南家兄妹最后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爹爹是为了我好才骂我。
待膝下子孙一一见过礼,各自互相问候之后,南瑾吩咐南屏道:“今日我要与你母亲出趟门,无暇照看梵儿,你过会将他一并带回去,与小芙做伴玩一天。”
南梵与南芙年龄只差三个月,却足足差了一个辈分,萧清湘再度怀着南铭时,南芙便常常在温氏这里,与小叔叔南梵同吃同睡,俩小盆友算是你瞪着我、我瞪着你一块长大的,当然,父亲有命,南屏自然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