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中午,南斐从商家骑马回来,说南瑶姑姑还在昏睡,请了好几个御医诊脉,到底得的是什么病症,他们也说不出个具体名堂,大意就是倒像闻所未闻的新症,目前只能先开药服着,他们观察观察再说,另外,情绪很不好的南老夫人,会暂留商家陪着女儿。
到了半下午,南笙也从林家归来,报告他的所见所闻,林含兴脑门的确开了花,包裹缠绕的白纱布都血迹深深,因伤口太大失血过多,现在脉象十分虚弱,还在昏迷不醒,南娆貌似被吓坏了,现在十分害怕,情绪也相当激动,直吵嚷着想回南家,林舅舅很生气,林舅母更生气,已让人把南娆捆绑,塞进了柴房,另外,南娴姐姐也去了林家。
入夜,南瑾阴沉着脸归来,在得知南娆之事后,脸色更是肃寒,没过多久,南娴趁夜前来,哭着跪求南瑾:“二叔,林表弟怕是不成了,舅舅气极了,要让娆儿给林表弟偿命,求您救救她吧!”
南瑾寒声道:“你求我没用,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南娴想是在林家哭求了许久,哭得眼睛都红成了大桃子,听到南瑾的话,泪流满面地砰砰砰磕起头来:“二叔,二叔,我求求你了,我两个亲姐姐都死了,我就只剩下这一个亲妹妹,求您可怜可怜她吧。”
南瑾静静看了南娴一会,才缓缓道:“我可怜她?谁可怜你那早死的小娅妹妹?她死的时候才刚满四岁,我那时候说要严加管教南娆,以免将来酿成大祸,你的好母亲,偏要死命地护着她,不愿让她受半点罪,脾气越养越骄纵,到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一把将手边的茶盏挥落在地,怒声道:“现在闯了更大的祸了,知道害怕了?自己男人的脑袋,一语不合,说砸就砸,她把人命都成儿戏么!她到底多大了,还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么!”
深吸一口气,南瑾才又接着道:“南娆无人求其婚配,是你林舅舅念着与你母亲的姐弟情分,明知南娆难为贤妻,却还是愿意娶她进门,可南娆进门后都做了什么,顶撞公爹婆母,与妯娌水火不容,连自己丈夫都随意打骂,这种不自尊自爱的混账东西,你要我可怜她什么!”
南瑾伸手指了指门口方向:“你走吧,你林舅舅要怎么处置,全随他的意思,现在性命垂危的是你林舅舅的儿子,求我没用。”
☆、第96章
筹备多日的寿宴直接over,又兼波澜双双叠起,南府直折腾到后半夜,各处院落才陆陆续续熄灭烛火,陷入一片沉寂。
今日虽突发骤变,不过有父母叔伯兄长各处周全,也没闹出什么大乱子,南姗因插不上什么手,便只负责看顾南梵和南芙,不让二人淘气以免生事,夜深之后,便也和南芙一块宽衣歇下,不知过了许久,朦朦胧胧之间,似乎听到一团嘈杂纷乱的呼喊声。
南姗正睡得迷迷糊糊,感觉耳边吵得慌,不由睁开了眼睛,正纳闷又出了何事,外头的呼喊声已由远及近:“走水了!走水了!快来人啊!三老爷院里走水了,都快来救火——”
伴随着混乱的呼喊声,还有急促的铜锣声,直铛铛铛敲得震天响,一听清是走水,南姗打了一个大激灵后,瞌睡虫当场跑得半只不剩,脑袋瞬间清明万分,直接以鲤鱼翻身的速度弹坐起来,一手扯帷帐往外瞧,大声唤道:“夏桂!夏枝!”一手又推里侧还睡着的南芙:“小芙儿,醒醒!快醒醒!”
“来了!来了!”穿着中衣的夏枝擎着小烛台,脚步快速地推门进来,安抚道:“小姐先别着急,奴婢刚在外头瞧了下,是后头三老爷那院里走了水,没到咱们这里,小姐先别慌。”
南姗扑通扑通乱跳的心,略微平静一点点,她听到走水的那一刻,无异于听到地震一般惊恐,到古代这十多年来,半夜走水以致于宅子化为涂炭的例子,实在不要太多,真是奇了个怪了,南家在管治灯火烛油方面一惯严厉,到底怎么会起火的!
老窝都起火了,谁还有半丝困意,一个个都匆忙穿衣出门,有把力气地都拎桶端盆,跑着去救火,南姗携着南芙出去的时候,还能看到正耀武扬威的红火光,南姗看得暗暗跺脚,且低声咒骂道:“可恶的鬼天气,怎么还有风。”
其实,春风吹打在脸上的感觉,本来是极其舒服和煦的,但是,若是在家里正着火的时候,不管你是大风小风,还是暖风寒风,通通都让人有破口大骂的冲动。
南家主子安置的院落中,南老夫人居西侧院,南珏大伯居正院,南瑾老爹和南琦三叔均在东侧院,各家子女的院落附依自己爹娘周围,若南琦三叔那里的火势蔓延开去,不仅自己那房要全部遭殃,连带着大房正院和居于前头的二房也难免于祸,善了个哉的,到底是哪个王八蛋这么不谨慎!
好在,人多力量大,南笙哥哥都亲自上阵去灭火,春风刮得也不大,又是断断续续的吹吹停停,火势渐渐衰弱,很快,最后一丝火苗被扑灭,因失火点是西厢最末的房间,离南琦三叔的主屋尚有一大截,最后结果,西厢房连带游廊全部烧毁,大院门也被烧得乌漆八黑,主屋损失倒不大,只烧着了两间小耳房。
房屋坍塌零乱,焚烧的气味甚是刺鼻,水渍流得到处都是,南琦三叔的脸色比夜幕还黑,西厢最末的房间是三房庶子南鸿所居,失火之时,三房另一庶子南陶也在其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