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皇后脸色淡淡的,口气也是淡淡的:“本宫许久没见两位过来请安了,今儿个这刮的是什么风啊。”——好吧,还带着一点阴阳怪气的讽刺意味。
南姗很想回答一句——今儿个刮的是东南风,风级大概两级半,吹在脸上十分舒服,很适合出来走动,所以我俩来了。
萧清淮先淡淡着表情开口,语气波澜不惊道:“若母后想多见儿臣和王妃,我们日后常常过来便是。”
南姗心底默默扑哧,她和彭氏哭灵十多日后,面色憔悴许多,又配上红通通的兔子眼,皇帝某次偶尔遇到她俩,便道皇嗣为重,并吩咐要好好歇养——皇帝让她俩好好静养,你偏让她们来回在车轱辘上奔波?和皇帝唱反调很好玩么……
钱皇后瞅着南姗硕鼓的肚子,只觉一阵刺眼,懒得再和他二人说话,便淡淡发话道:“本宫近来身子不适,没多大精神说话,你们安也请过了,这就回去罢。”
短短几句话后,便被打发出门,南姗觉着这态度才正常,之前,钱皇后心中明明很不喜,却偏要装出一幅慈和的模样,南姗都替她难受的慌。
离了凤仪宫,萧清淮自是要去拜见皇帝老爷,太子妃祝氏已近临盆之期,南姗既来了皇宫,自该过去瞧瞧,出门前也和萧清淮打过招呼,萧清淮稍一思索,便做了如下安排:“那我先送你去东宫,让姑姑、夏枝、彩穗、小瓜子都跟着你,我拜见完父皇后,便过去接你。”
南姗无异议,夏枝拳脚有力,彩穗身体健壮,小瓜子练过几年功夫,勉强都可以充作保镖。
两个来月未见面,南姗发现原本消瘦好些的祝氏,变得丰腴圆润不少。
南姗想了一想,略了悟,祝氏嫁于太子不久即有孕,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但是,这同时也意味着,她不能再把太子绑在自己屋里,因为太子还需要继续努力的开枝散叶,并且,侧妃钱氏和她几乎同时有孕,钱太后和钱皇后压根做不到一视同仁,那位钱侧妃受到的关怀待遇,想来比祝氏还要多些,双重不爽的情况下,祝氏难免心绪不佳……
而自钱太后薨逝后,作为嫡孙的太子更要规矩守孝,不能睡妾室的他,定然每晚宿于正妻房中,而正妻目前又怀着他唯一的子嗣,他自要多加宽怀安慰,如此一来,祝氏便类似于‘专房独宠’。
独宠了,心情便好了,心宽了,自然体就胖了。
南姗搭着云芳的手,随引路的小宫女迈进内殿时,祝氏正捧着大肚子歪在枕上,见南姗撑着后腰进来,未语先笑,语气明快:“五弟妹,我身子重的很,挪一下就累得慌,便不起身迎你了,你可别见怪……你也快坐下歇歇。”
“不怪不怪,原是我打扰了太子妃清静……”南姗笑吟吟地说道,被云芳搀坐到长榻的另一侧后,南姗轻轻地笑道:“刚刚去给母后请了安,因惦记着太子妃,便过来看看,我两手空空而来,太子妃可也别怪我噢。”
祝氏笑嗔道:“五弟妹说的哪里话……”又嘱咐侍立在南姗身旁的云芳道:“给你们娘娘垫两个高枕头,让她靠着舒服些,只干干的坐着,不靠个东西,容易累的慌。”
南姗掩口轻笑道:“到底是太子妃细心体贴,其实我也刚巧有点累,这真是刚想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太子妃一番好意,我就不推却了。”
简单的客套一番后,两人又互相问候了些近况,祝氏瞧着红润水灵的南姗,见她面颊肌肤甚是莹润细腻,映着透窗而入的光亮,光华流转的剔透,不见一丝斑点细痣,与初次见面之时一模一样,不由心生艳羡。
其实祝氏本来脸颊也很白净,但自从怀孕之后,却起了一些淡淡的斑痕,因有着身孕不宜用药,可每次对镜梳妆时不免烦心,便忍不住出言道:“五弟妹孕中是怎么保养皮肤的,竟没有生一点斑痕,我之前瞧过不少孕妇,她们大多也都会长斑呢。”
南姗下意识的摸摸脸,这会儿又没度娘百科科学解释,南姗便胡乱解释道:“其实,我也没怎么保养……兴许是体质问题吧,家母有孕之时,也从不长斑点……不过,我也见过有些孕妇怀孕时起斑,后来找大夫瞧了,也有治下去的……御医院医术精湛的御医极多,太子妃生产之后,可让他们帮着看一看……”
说到生产之事,祝氏不由轻抚硕大的肚皮,神色略微复杂,这时,忽听外头小太监报响:“太子爷回宫!”
南姗一惊,忙从一叠松厚的软枕中坐直身,搭上云芳递过来的手,稳稳当当下了榻,祝氏亦然,二人挺着笨拙的身子,往殿外走去,走在祝氏后头的南姗,暗暗翻白眼——小五同志早不让人报响了,他都是自个安安静静走进来的,让自己大肚子的婆娘迎接,很有成就感么?
迎接自个的老公,祝氏自然温柔可亲,迎接别人的老公,南姗自然规矩守礼,低垂着眼帘的南姗,感觉到头皮有两道目光扫过,片刻后,只听太子萧清斌语声温和,对祝氏道:“你既有客,便先陪客罢,孤去书房看会卷宗。”
南姗忙识趣撤退道:“已打扰太子妃好一会,不便多留了,这就告辞了。”说罢,又对祝氏和萧清斌福身行礼,垂眉敛目道:“告辞。”
祝氏自然想和老公多多相处,便不多做挽留,只和声道:“那五弟妹慢走。”
南姗又微微福了下身,以示回礼,然后便扶着云芳的手,带着夏枝、彩穗和小瓜子离开太子东宫,出了东宫之后,云芳吩咐熟悉宫中路径的彩穗,先去御书房探探情况,看看萧清淮何时能出来,云芳则领着南姗,慢慢往御书房的方向溜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