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从寅时一直踱步到未时。
南姗在里头累得满身大汗,连眼睫毛都挂着湿漉漉的水滴,在外头走动的萧清淮,听着南姗一阵阵痛苦难受的低吟声,也跟着浑身冒冷汗,曾三番五次的想往里闯,云芳只拦成功了前两次,后头几次是被温氏呵斥出去的。
再没有比这还度日如年的时刻。
待某娃娃终于哇哇大哭落地时,谁也拦不住萧清淮了,一屋子血腥之气还没收拾妥当,萧清淮已直接扑到了南姗床边,看到南姗面色苍白的躺在那里,萧清淮神情紧张的说不出话来,嘴唇、双手还一个劲的颤抖。
南姗记得,那时她累的要命,又看到萧清淮一脸紧张兮兮的憨傻样,冒出的第一句话是:“我以后再也不要生孩子了,疼死了……”声调极其委委屈屈。
于是,萧清淮吐出来的第一句话,便是一叠声的:“好,好,好,不生了,不生了,你说不生就不生……”
正帮着收拾外孙子的温氏,因心中大石头顺畅落了地,脑门不由挂出一长排粗粗的黑线——女儿从第一次阵痛开始,直到平安产下外孙子,统共花了不到五个时辰,这个所用时长其实挺正常的。
可是……刚刚你俩到底在说啥?!
南姗平安产子的消息,很快便纷纷扬扬传播出去,木有办法,萧清淮在一大票朝臣面前,那么光杆利落的说跑就跑,由不得大伙儿不去关注,南姗其实很想低调一些的,可照现在这状况,不说低调了,京城里头这会儿,只怕没有谁比她还高调了……
次一日清晨,皇后遣身边的嬷嬷来探视,并带来许多补品和贺礼,以示国母和嫡母的关怀,不待南姗开口,萧清淮自个就去撵人了。
那嬷嬷表示想当面问候贺喜一下南姗,萧清淮便道——王妃产后疲累,尚在睡着,仪容不整,不便见客;那嬷嬷又表示想看看小皇孙,萧清淮接着道——小皇孙刚吃完奶,正在王妃旁边睡着,大概也不便见客;那嬷嬷托大拿乔说皇后娘娘还要去给皇上报讯,不亲面看看王妃皇孙,她回去不好交差,让萧清淮行个方面,哪怕看上一眼就好,萧清淮便道——王妃母子均安,嬷嬷就照这个回便是了,若是王妃母子被嬷嬷看出个好歹,有责任你担着?
最后,萧清淮给了那嬷嬷一个荷包,权当跑路费。
萧清淮如此态度,南姗不免忧心:“让她看一眼也无妨,王爷就这样把她撵走了,皇后回头在皇上面前……”给咱俩上眼药怎么办呀,说咱俩把她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云云之类的。
萧清淮很所谓道:“她爱告状便告去,这天下间,我最不怕的,便是她向父皇告我的状……来,姗姗张嘴,先把这盏燕窝吃了……”
因还在钱太后一整年的国孝期,南姗娃儿的洗三礼不能大肆操办,但也不能完全不办,便只低调请了最亲近的几家女眷,简单办了个仪式,除了温氏、二嫂安氏、四嫂沈氏之外,作为伯母和婶娘的小杨氏和叶氏,也叫了她们过来,还有南姗的亲舅母潘氏、另陵安侯府还来了邱氏和苗氏,除此之外,还有睿王妃等几个南家二房的姻亲长辈,别的一概不请进门。
几位中老年妇女一见小石头(小石头乃是某娃终于被订下的小名,嫡出皇孙的正经大名儿,要到周岁时请皇帝老爷赐名),便不住口的夸赞,这个说长得真俊俏,那个便讲生得一脸福相,这个又夸真乖巧,那个又赞真健壮,夸完小的,又将一大串的溢美之词砸向南姗,在南姗快被夸成九天仙女时,行了洗三礼。
礼成后,众人只逗留了一小会,便纷纷起身告辞。
女眷们挨个离去之后,装模作样躲在书房的萧清淮,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了出来,嗯,这位先生向他皇帝老爹请了十天长假,专门留在府里陪老婆和孩子——最最最稀缺儿子的太子,人家待自己的独苗,都没有这么夸张!
来客走后,南姗精神颇佳,便抱着儿子逗着玩儿,萧清淮笑着坐在一旁,并不多说话,只目光温柔的看着一大一小,听南姗笑语柔软地低唤:“小石头,小石头……”
不一会儿,小石头盆友咧着小嘴呜呜哭起来,南姗打开襁褓看了看,不是解决水分问题,那便是肚子饿了,遂松开衣襟叫他吮吸,南姗恢复体力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要亲自给儿子哺乳,一大帮人包括温氏、云芳都有点愣,一般来讲,富贵人家的夫人都不自己哺乳的,更何况皇室媳妇,当时,南姗只把目光朝向萧清淮,眨巴两下水汪汪的眼珠子,萧清淮二话不说,直接道:“让她试试喂罢。”
当爹的萧清淮一语定乾坤,南姗成功售出最富有营养物质的初乳。
小石头鼓着小嘴巴,十分努力地吸着自个的午饭,南姗摸着他肉嘟嘟的小脸蛋,心情愉悦,萧清淮凑在一旁,仔细观察儿子是怎么吃饭的,看了一会儿,便笑着道:“果然是个小饭桶,可真能吃。”
南姗扭过脸,笑嗔一句:“能吃是福,这样子才长的快。”
偏过脸来的南姗笑颜如花,萧清淮凑近嘴唇亲了她一口:“有其母必有其子。”
南姗轻轻呸了一声:“我才不是饭桶呢。”
萧清淮笑着道:“好吧,那我是饭桶。”
岁月悠悠,南姗在萧清淮搭盖的窝里,幸福自在的坐月子、养孩子,萧清淮已给守在门房的侍卫下达命令,凡有客来访,不管是谁,王妃一律不见,待南姗坐满月子时,已到腊月快中旬,因是冰冷隆冬,萧清淮不愿让刚出月子的南姗出门,便又去宫中面见皇后,继续给南姗请免安假,钱皇后忍着怒火……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