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夫人为人端正肃穆,听到三儿媳不合时宜的话,一个眼神提示过去,轻责道:“王妃面前,休得胡言乱语。”
谢婉莹似压根没把婆婆放在眼里,依旧趾高气昂道:“我说的是事实,又没一个字搀虚作假……五表嫂,妹妹说的有错么。”
南姗神色自若道:“素闻婉莹妹妹在娘家时,十分孝敬四姑姑四姑丈,又很尊重两位表嫂,出嫁杨府后,又格外孝敬公婆,和睦两位妯娌,今日看来,可见传言十分有误啊……嫂子可得好好说你了,你婆婆好言和你说话,你那是什么态度,是儿媳妇该有的规矩么,难道你在家中就是和你母亲这般说话的,还有,你既然尊我一声表嫂,却怎的如此不恭敬不规矩,嫂子府中事如何安排,由得着你指手画脚么,你这是打哪里学来的规矩,总不会是四姑姑教你的罢。”
一个已出嫁为妇的表妹,做嫂嫂的还是能训两句的,南姗本懒得理会她,谁让她不依不饶地非往刀口状,她既然非要扯自己的脸面,南姗干嘛还要照顾她的脸面。
南姗前半茬话,看似在夸谢婉莹,实则是故意揭她的短,谢婉莹在娘家表现如何,这个暂时不考究,只单提她出嫁杨府后,因她自视身份尊贵,极少礼让前两位嫂嫂,府中凡有分配东西,她定是第一个跳出来先选,杨夫人教育了她几句,她反倒还赌起气来,原本就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应付式的请安,干脆改成了高兴了就去、不高兴就不去的频率。
杨三公子侍母至孝,见媳妇如此不敬母亲,便冷待不少谢婉莹(南姗暗猜,这个冷待的方法,应该就是夫妻不同房,呃,古代人动不动说的失宠,就是说这档子事儿,呃呃呃,真是……),谢婉莹顿时跑回娘家哭闹不休,说杨三公子如何如何待她不好,容萱长公主爱女情深,见爱女哭得委屈,便仗着尊贵的身份,亲自登门杨府去说项,给了杨家好大脸子瞧,这事原本知道的人就不少,大家都是当热闹瞧的。
见南姗反言相讥,容萱长公主面色一沉,却扭脸斥责谢婉莹道:“你还不给为娘规矩些。”她若当众给女儿做脸,岂不证实她教女无方。
谢婉莹原本是当众想下南姗面子的,哪知自己却被亲生母亲当众落了脸面,心头的委屈劲儿一上来,眼圈一红,便跺脚不依道:“母亲,您怎么能这样说女儿……”
南姗正犹豫着要不要添捆柴,皇长女太平公主已脆声道:“婉莹表妹,为人儿女,你怎么能和四姑姑如此顶嘴?实在太不像话了,快些给你母亲赔不是。”
☆、第175章 周岁
从四王爷府出来,萧清淮例行询问南姗‘可有人欺负你’,南姗先吐一字‘有’,萧清淮眉峰微蹙间,南姗已笑盈盈接着道:“我又给她欺负回去了。”
脾气性子骄纵的人,向来不大能忍训,被母亲责骂一句的谢婉莹,若就此滚坡下驴,收敛一下也就相安无事了,偏偏谢婉莹性子娇气,打从娘胎出来,就没怎么受过气,便很寻常的使小性子撒娇了一下,随即又招来太平公主的训话——若谢婉莹就此打住也就罢了,谁知心中愈加委屈的谢婉莹,眼泪哗哗地便淌下来了,那柔弱低泣的模样,仿似被悍妇欺负了一般。
已是出嫁为妇的大人,又不是啥事都不懂的小孩子,以为哭哭啼啼一下,所有人都会像你亲妈一样由着你纵着你么,谢婉莹不顾场合这么一哭,第一个毛火的是睿王妃,她沉起脸说‘大喜的日子,你哭什么,存心来寻晦气么’,这话的意思可就重多了,容萱长公主的两个儿媳看到婆母神色不佳,便一左一右劝谢婉莹别哭了,正闹脾气的谢婉莹蛮横的甩开两位嫂嫂,依旧拿帕子捂脸泪泣,场面一时之间极为尴尬。
南姗前头才夸谢婉莹在娘家和婆家都表现良好,刚破了在婆家的脸面(对婆母不敬),这会便又落了在娘家的脸面(对嫂嫂无礼),最后,容萱长公主亲自豁出老脸,将不懂事的女儿骂了一顿,谢婉莹几乎伤心欲绝。
“为什么谢表妹这么喜欢和我过不去呢,她一个姑家表妹这么关心王爷的家里事,可真是耐人寻味哟……”南姗睁着大大的眼睛,语气十分无辜地咨询萧清淮。
从实际情况出发,有资格教育南姗不贤惠大度的,只有长辈一流的人物,谢婉莹不过是一介表妹,却自个把这些话搬到台面,简直不知所谓,光想着怎么让南姗脸上无光,也不想想,她先前有意萧清淮的事情,大家伙儿又不是不知晓,现在都嫁人为妻了,居然还这么关注萧清淮,姑凉,你倒真不怕你老公吃醋,你也真不怕大家伙儿笑话。
面对南姗的问题,萧清淮想了一想,道:“等咱们小石头做周岁时,不请她来就是了。”
南姗一本正经道:“她既是王爷的亲眷,哪有不请人来的道理?”若不给她发请帖,反倒给人留下话柄。
萧清淮微挑眉峰:“你倒不怕她砸场子?”
南姗挤眉弄眼道:“王爷的场子是那么好砸的么。”若大家都安安分分,偏她一人胡搅蛮缠,不知道容萱长公主还有多少老脸可以丢,柔嘉长公主和容萱长公主又有嫌隙,到时还不知冒出多少风凉话呢。
过了十月,转眼便到小石头的周岁日,天还不亮,南姗便从被窝里爬起来,今日休假一天的萧清淮,将努力坐起来的南姗,又拉躺回去搂住,语调朦胧:“时辰还早呢,再睡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