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都是肉长的,近一千个漫长的日夜过后,皇帝才终于与游珍珍好事成双,没过几个月,游珍珍被诊出怀了身孕,皇帝一得到这个喜讯,便立刻晓谕后宫,进游珍珍为妃位,并且许诺,只要她一生下孩子,不论是男是女,都会进她为贵妃。
皇后之下,便以贵妃为尊。
可造化弄人,萧清淮降生之日,却是游珍珍魂归黄泉之时,再后来,皇帝再选入宫中的女子,多多少少都有些游珍珍的影子,有时候是眉眼相似,有时候是脾气相近,有时候是喜欢的花儿相同,也有时候是爱弹的曲子一样……
南姗从不知,皇帝还有如此轻狂不羁的过往。
已 入了秋天,花木不再扶疏繁茂,有的已被金飒飒的秋风,染黄了枝叶脉络,摇摇欲坠的即将凋落,南姗穿梭在逐渐走向萧条的花木林间,前往眉贵嫔和虞贵人正在的 秋月阁,微微疑惑:眉贵嫔的地位早在虞贵人之上,虞贵人暗暗嫉恨的时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早不找茬爆料隐晦秘事,为何偏偏现在与眉贵嫔这般撕破脸皮 呢?
到了秋月阁附近,南姗目光远远一扫,只见秋月亭榭中人头攒动,个个珠环翠绕,一身贵宝之气,众妃听说眉贵嫔与虞贵人之事,皇 帝交给了太子妃处理,一个个早昂着脖子,等审问的正主过来呢,甫一望到南姗携人而来的身影,便有等不耐烦的立即一声娇呼:“太子妃可算过来了。”
这位眼睛尖利的一声呼唤,阁中的众人不约而同瞅向了阁外。
稍 倾,南姗便迈步进了秋月阁,南姗再近处一瞧,发觉汇聚一堂的后妃,数量着实不少,静妃樊氏不在,宁妃顾氏和惠妃方氏均在,六位贵嫔中只有良贵嫔不在,其余 五位贵嫔来了个齐全,嫔位中的婉嫔不在,只有瑾嫔和瑜嫔在,另有包括虞贵人在内的三个贵人,以及四个美人在场。
众人表情不一,神色各异,有的目光兴奋,有的神色忧虑,有的脸色不愉,有的趣味盎然,有的妒火滔天,有的眉峰轻锁,南姗瞥了一眼众人,先开口笑道:“秋月阁今天真是热闹,远远就能听到大伙儿的说笑声,素日里,可难得见到各位聚的如此齐整。”
其实不是说笑声,是各种拜高踩低、幸灾乐祸、唇枪舌剑的斗嘴声。
南姗此言一出,有些脸皮薄的,不由面露尴尬之色,但功力深厚的,依旧不动声色的泰然处之。
钱 皇后在时,宫里的后妃不管怎么不爽,每日也都要定时定点去凤仪宫请安,这些人在钱皇后的屋檐下,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如今,凤仪宫空旷闲置,这些二线人 物没了唯一的领头羊,便各种拉帮结派,这些帮派的首领嘛,惠妃是一个,柔贵嫔算一个,宁妃近来被捧的也有点飘飘然了。
方才脸色不愉的惠妃,这会儿口吻清淡道:“太子妃既然已到了,就赶快问话吧,大伙儿都已等了许久了。”
画外音之涵义——你好大的谱儿,叫我们这么多人等你一个。
南姗望了惠妃一眼,对惠妃类似于下命令的语气不置可否,只语气温婉道:“话自然是要问的,可也不急于这一时。”
画外音之涵义——我又没让你们在这儿死等,我还要好大谱儿的叫你们继续等。
惠妃嘴角微扯,皮笑肉不笑道:“太子妃既是奉旨来处理事情,怎么能不先紧着皇上的旨意,需知君意如天,懈怠皇上的旨意,便是对皇上不尊不敬……”一双饱含风情的漂亮眼睛,流光婉转,藏着并不含蓄的挑衅与不服:“太子妃来这里,总不会是来陪咱们闲聊说话的吧。”
被扣上大帽子的南姗,大概能想通,方惠妃为啥对她很不爽。
自钱皇后被幽禁,德贵妃远赴渝州,长期屹立在后宫的两座大山,便彻底塌方了,且基本无翻身之可能,也因此,方惠妃终于能在后宫中崭露头角,站到后宫权利的最巅峰。
虽有碍事的柔贵嫔从旁分权,但是,方惠妃位份比柔贵嫔高,又比柔贵嫔得皇帝宠爱,毕竟,柔贵嫔已徐娘半老,方惠妃年龄虽大了些,却极擅保养,风韵犹存,故而,压根没把柔贵嫔看在眼中。
只是美梦易醒。
方惠妃还没享受几天权利带来的快感,新太子便横空出世了,新太子妃也自然跟着诞生了,最让方惠妃难以接受的是,皇帝居然命她和柔贵嫔将后宫之权交付给新太子妃打理,让她俩该怎么清闲凉快,还怎么清闲凉快。
方惠妃纵算心里不满,也委婉提了些太子妃年轻、怕是难当此任的托词,她就算掌控不了所有大权,起码也不能失个一干二净的,但是,皇帝并未斟酌考虑她的意见,依旧是全权交付的旨意。
柔贵嫔和方惠妃共同处置事情时,总被压制的一肚子窝囊气,是以来给南姗交托宫务的时候,柔贵嫔春风满面热情万分,方惠妃面上淡淡心里不爽。
如果南姗夺占了方惠妃之权,算是一条导火线的话,五公主萧清佩在南姗这里,碰了个软钉子的事情,便是矛盾激化的开端,方惠妃早失膝下唯一的儿子,现今只有这一个爱女,凡事无不依着她宠着她,南姗给了女儿委屈受,便是落自己的脸面。
随后,从内务府那边领取的各项份例,中规中矩的不能再中规中矩,都没有额外孝敬的好东西了,不仅自己这里如此,女儿所居的宫殿亦是如此,着人一问才知,这是太子妃的意思,利益遭到破坏,于是矛盾再次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