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学农惊讶地看了沈盈盈一眼,笑着朝陈娟问:“哟,娟子,这你哪个亲戚的孩子啊?”
袁秀玲城里出生长大,从没去过农村,之前因为病危的丈夫想要回来陆家村,所以就带着孩子一起回来了,可她不习惯跟村民打交道,加上小叔子一家就只盯着他们的家当,打心底就不喜欢这里,所以平时也很少出来跟其他人交流,陆学农也就只见过她一次,连她女儿陆春晓都没见过。
陈娟正想趁机提一下沈盈盈的事,陆国强就已经先开口了:“那是东子闺女儿呢,名儿叫春晓,哎呀队长,我跟你说,春晓娃可厉害了,刚刚咱这儿差点出事,多亏春晓娃在!”
其他人刚刚也见证了狗蛋命悬一线的惊险时刻,也七嘴八舌地跟陆学农描述,陆学农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再次看向沈盈盈的时候,他脸上带着惊奇的神色,朝她举了举大拇指,称赞地说:“小姑娘好样的,以后长大了就做赤脚医生!”
沈盈盈上道地应了一声:“好的队长,我听从组织安排!”
众人一听,都忍俊不禁。
陈娟见他们半天扯不到重点,着急得不行,直接朝陆学农说:“哎呀队长,现在说这些还远着呢!春晓娃都还没长到为人民服务的年纪,家当就被谋了去,晚上睡觉连被子都没有,这小手冰得呀,这小身板可怎么熬得住!”
陆学农做大队长也有些日子了,村里每个人什么品行,他都能如数家珍。陈娟这话一出,他就听出不对了,浓眉皱成一团:“说清楚,这怎么回事?”
陈娟立马一五一十说了出来,最后又说:“队长,你可要主持公道啊,这事儿不能拖,咱们赶紧吃完就去一趟大牛家呗?”
要是不马上去,被那缺德的大牛提前收到风声,那铁定是要将好东西都藏起来的,到时候都不好说话了。
陆学农身为大队长,村里什么事都要管。
最近这阵子到年底,队委本身也忙,加上那袁老师从来都不吭声,所以陆学农不知道这事儿,现在知道了,连陈娟这泼辣的陆家村名嘴都发话了,他自然要管到底。
下午还要开工,陆学农怕耽搁了下午的事情,赶紧扒了几口饭,然后就带着这几位热心公民,以及“受害人”沈盈盈,浩浩荡荡地往大牛陆继工家里出发。
陆家村也是这一带的大村了,村里也有小团体,像陆国强家里摆喜宴,请的就是跟自己相熟的村民,而陆继工没有被邀请,显然平时就跟吃喜宴的这拨人不太对付。
这会儿正是中午时间,陆继工家里也在开饭,饭还没吃完,门口就来了一堆人,为首的正是大队长陆学农,后面是泼妇陈娟等人,还有个让他意外的小身影。
陆继工也不傻,隐隐就猜到了什么,一张脸当场就黑了,粗声粗气地朝沈盈盈说:“春晓你这孩子,领着一帮外人来是想干嘛?”
9. 讨公道 她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陆继工家的房子,显然比沈盈盈那个破小屋要好得多。
虽然也是土坯房,但很宽敞,坐北向南,光线充足,而沈盈盈那小破屋朝向不好,即使是白天,屋里也是非常暗,要是呆久了简直可以致郁。
不但如此,陆继工这里还有一些普通人没有的东西,比如门边的自行车,屋里角落的缝纫机,单单这两样,简直称得上是这时代的土豪了。
沈盈盈本以为,陆春晓的父亲陆继东只是逢年过节时,寄点城里的小东西,可现在看来,肯定是没少寄钱了。
她多少能猜到陆继东跟村里少了来往的原因——
因为妻子的父母嫌弃他的出身,而妻子又为了他跟家里决裂。为人女儿,如果可以的话,谁不想得到至亲的祝福呢?他只能加倍努力工作,积极融入城市圈子,希望早晚可以受到岳父岳母的认可。
可是,即使陆继东挤进城里了,但也不过是个普通底层打工人,也不知道这是攒了多久的钱,对这唯一的弟弟陆继工怀了多大的愧疚,让这陆继工买上了自行车和缝纫机。
而这陆继工还贪心不足蛇吞象,受着自己哥哥的恩惠,却连一件厚衣服都不留给侄女。现在看到侄女上门了,居然还有脸来凶她?
沈盈盈觉得自己拳头硬了。
但是不怕,她现在有人撑腰。
她技巧十足地微微一抖肩膀,像是被吓着一样,一脸害怕地牵着陈娟的手,往她旁边缩了缩。
陈娟果然被激发了母性,仿佛自家狗蛋被欺负了一样,怒目圆睁地一拍大腿,朝陆继工叫骂起来:“陆继工,亏你还叫大牛,可真是笑死个人!牛这么老实,哪有你精哪有你毒,趁着人爸妈不在,欺负个小孩儿!还不赶紧把春晓娃的东西还回来?!”
她打了这头阵,后面几个一起来的村民也附和着,虽然声音没她大没她凶,但就这么五六个人,也都分着红黑脸,一起登场,给陈娟一番话烘托气氛。
“哎呀,娟子,先别这么急嘛,好好说,万一这有什么误会呢?春晓娃可是大牛的亲侄女,我想也不至于这么狠毒的。”
“嘿,这还有啥好误会的,明摆着的事情,白眼狼呗!”
……
哇塞,专业,太给力了!沈盈盈简直想给他们举大拇指点赞。
陆继工的脸色肉眼可见地从黑脸变成铁青,被激得气都粗了,看起来还真是有点像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