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萌登时就不高兴了:“哪里难听了,明明很好听!”
柳谨言不疾不徐道:“早就知道你跟一般的大家闺秀不同,琴棋书画,吹拉弹唱,样样抓瞎,我都有过心理准备,可是今天一见还是吓了一跳。”
步萌翻了个白眼:“胡说什么,大家闺秀那些煮酒抚琴、吟诗看雪的格调我也是会的好吗?我作的曲子,是另一种文艺风,一般人鉴赏不来。”
柳谨言问:“所以,娘娘你是混乡村文艺圈的?”
步萌说:“开玩笑,我作的曲子可是大规模发行流传的,怎么可能局限于乡村!”
柳谨言又问:“哦,是在鬼节首发吗?”
步萌竖起眉毛:“请道歉!”
柳谨言立刻接话:“对不起。”
吴惟庸这个时候出来,步萌赶紧把笛子往腰间一插,后退两步准备落跑,可不能被抓壮丁了,她只是抱着过来走秀一场的态度,万万没想要真情演出啊。但是有柳谨言在,万事都不能随心,他伸出胳膊拦住了步萌的去路,笑着说道:“吴公公,你跟皇上通报一声,我和萌妃娘娘就是特地来为他排忧解虑的。”
步萌瞬间咬碎了一口银牙。
吴惟庸感动地眼泪哗哗的,就差没给柳谨言颁发一个“感动深宫十大人物”的奖杯了。既然都通报了,那步萌想跑也跑不了,只能硬着头皮进入御书房,她在心里祈祷,希望温楼今日别找她的麻烦。
不得不说,温楼的气质无以伦比,周身透着一股矜贵,更是长着一张挑不出错的脸,即使情绪不高,眉头不展,忧郁地坐在那儿,也是特别能拨动女性的心弦,勾得你特别想要掏尽荷包斥巨资给他买买买,好换回他一展笑颜。
步萌可能不是一般的女性,她一看见温楼,甭管他什么表情,条件反射就想防备。行完礼后,温楼都没有抬头看她和柳谨言,只是慢悠悠道:“你们有没有看到,方才是谁在外面吹笛子?本来朕的灵魂正处于灾后重建阶段,听了那曲子,又再次塌方了。”
步萌身躯一僵,接着快速做出反应,她把腰间的笛子移到后背,转口道:“就是,到底谁吹的啊?这个时候还给皇上的伤口上撒盐,那人太过分了。皇上别生气,别搭理她,她会有报应的。”
温楼问:“不是爱妃吗?”
步萌的一颗小心心自顾自在胸腔里升升落落,炸出漫天纷杂烟火,她缩了缩脖子:“当然不是我!我是那样的人吗?我是以皇上的快乐为己任的,相信我。”进宫之后每天还要虚与委蛇阿谀奉承,好累哦。
柳谨言意味深长地看着步萌,一双黑眸似有些欲言又止,不过却被对方警告的眼神扫射了一遍,他轻笑,然后镇定下来跟温楼汇报:“皇上,别伤心了,小白的死因微臣查清楚了。”
温楼道:“你说。”
柳谨言将药箱打开,拿出一个纸包,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包着只烤鸡,他把纸包放在温楼面前:“经过微臣一整夜的验尸,细细琢磨后初步断定,小白它是得了产后抑郁症。”
产、后、抑、郁、症?!步萌心里的吐槽连起来可以绕皇宫三圈!这庸医,单说这只鸡是公鸡就已经断定它不会生鸡娃了好吧!怎么会产后抑郁?!他妈生他的时候是不是撞了鬼月,简直是生了个怪物出来好吗?!
“臣的意思是说,小白从被生产出来以后,它就一直抑郁,抑郁了五年。”柳谨言一派风骚姿态,长声感慨着,“所以皇上啊,它现在暴毙,也算是久病不治的最终归宿,想开点啦~”
温楼点点头:“你倒挺有想法的。”
还点头?他的说法有什么值得点头的地方吗?步萌简直服气了:“这都可以?!谁会信这个啊!皇上你冷静一点!别被这个庸医诓了!”
温楼抬起手在步萌头顶动了动,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发簪歪了,紧接着,就听见温楼充满磁性的声音徐徐说着:“朕觉得这个诊断也算靠谱,萌妃你知道吗?其实小白是被人遗弃的,所以朕才收养它,培训它,它肯定忘不了童年的悲惨,于是……”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压抑自己的悲伤情绪。
步萌都想给他这行云流水地表演点赞加分了。怎么会有人遗弃鸡,是疯了吗,明明可以吃啊,遗弃干什么?准备几个菜谱就好了啊!
“把你那意犹未尽、欲说还休的眼神给朕收起来吧。”温楼重申道,“小白又不是普通的鸡,它是朕的爱鸡。有什么问题?”
你也不是普通的神经病,属于进化到金字塔顶端的那一款。步萌嘴角抽了抽,将吐槽声紧紧压抑在心里:“……没问题。”
温楼又问:“你真能体会朕的感受?”
也不知道步萌的微血管到底断了几百根,总之她表面上还是努力笑得很贤惠,她柔着嗓,好声安慰道:“那太能了,就像身临其境,臣妾现在都想找个地方哭会儿,小白太可怜了。”
“如此甚好。”温楼瞥了步萌一眼,将油纸包的鸡尸塞进步萌怀里,脸上甚至还有些笑意,“拿去安葬了吧!”
“诶?让我吗?”
“朕近来几日一直梦见小白,它是那么活泼可爱,却遭此聚变,怨气很大,在梦里一直追着叨朕。朕想起曾经那些与它欢快玩耍的日子,再看着那些它为朕带来的荣誉,实在不知该怎么办?!既然爱妃说能够感同身受,那安葬小白的事情就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