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那人哪来的通天神功,竟将他的身材拿捏得半分不差。
烟火的碎光,骤然消散,谢奕为跌坐在椅子上,手撑着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青芽见状,忙把人扶起来,“三爷,这喜服可久坐不得,一会就皱了,快脱下来,我再来熨一熨,明儿就穿这一件,比咱们原来的好太多。”
浑浑噩噩间,谢奕为根本听不见青芽在说什么,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有一回酒喝多了,他说起在扬州府的旧年往事,说自己为了替寒老先生补身子,夜里没羞没臊的去偷邻村某户家的鸡。
蹲了一晚上,手忙脚乱的真被他偷了一只,没钱请人杀,就自己杀。
结果,忙了一个早上,那只鸡除了被拔了小半身的鸡毛外,依旧生龙活虎,他自己脸上,手上却被啄得鲜血淋漓,真正应了那句: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苏长衫听罢,许久才幽幽叹一句:奕为兄,难为你了,有一天若你我落魄到这种程度,我也会为你去偷鸡的。
他笑回道:偷鸡不难,杀鸡才难,有本事你为我杀只鸡啊!
苏长衫看他一眼,摇着扇子道:第一步最难,走出去了,还怕什么杀鸡!
他当时只听出了字面上的意思,如今再回味,方才回味出他话里的第二重意思--别说我为你杀鸡,便是杀人,也是愿意的!
想到这里,谢奕为原本虚空的目光,有了实质的神韵,斜斜抬头冲外间问道:“今日暖房宴,多备一个菜。”
青芽在外间问道:“什么菜?”
“油爆花生米。”
“三爷,这……太寒酸了吧!”
“不寒酸,备下就是!”
他喝酒,极少吃菜,一盘油爆花生米从头嚼到尾。旁的也为他做不了什么,一碟小菜回报一件喜服,算来算去还是他占了便宜。
……
夜幕降临,谢府红灯高挂。
苏长衫穿了件半新不旧的衣裳走进府邸,一路看到所有下人脸上喜气洋洋,脚下生风,原本垂下的嘴角扬起来,心说:总要给主人家几分面子,挂着脸像什么?
酒席安置在暖阁,人已经到齐,他是最后一个落座的,出于歉意,他冲谢奕为抱了抱拳,“对不住三爷,我来晚了。”
谢奕为笑笑:“世子爷能来就行。”
丫鬟婆子们上菜间隙,李锦夜和张虚怀从怀里各掏出几张银票,摆在苏长衫手边。
苏长衫看也不看,便往怀里塞。
玉渊好奇:“这是作什么?”
李锦夜一笑:“明日是他生辰,这是送他的寿礼。”
“这人什么都不爱,只爱银子,寿礼也只收银子,多少年没变过。”张虚怀伸手点了点他:“你说你俗不俗!”
“大俗即大雅致。”苏长衫抚着杯沿。
玉渊忙道:“哎,我的那份李锦夜你帮我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