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虞绒绒回答得漫不经心,胡言乱语,极不耐烦,却竟然让人无法反驳。
华服老头倏而有若癫狂地大笑了起来,好似此生第一次听到这么好笑的事情,他一边笑,一边又觉得实在太有道理,忍不住再次笑弯了腰。
在这样的大笑中,他一手按着漫天剑意,另一手倏而伸出,一指点在了虞绒绒眉心。
“黑白的棋子却想要彩色画像,道脉凝滞却偏想修行。你当逆天而行的路很好走?”
“痴迷不悟,贪心不足,自取灭亡。偏偏老头子我死前就想看点傻子的热闹。”
滔天的道元自他周身剥离,再汹涌地向着虞绒绒涌来,黑白棋子染上了如她发中宝石般斑斓的色彩,一颗颗钉入她的体内。
糟老头子的身形逐渐暗淡虚无,周遭所有的一切好似都在坍塌。
虞绒绒周身虽然被这一指定住而未能动,却已经看到了傅时画并指为剑,终于剑意翻涌地割开了这方空间,向她的方向急掠而来的身影。
糟老头子的大笑却还在继续。
“你要登云梯送死,我偏不让你死。”
汹涌的剑意淹没了老头,对方的声音却还在继续:“你当庆幸,这世间有无数道,你偏偏先遇见了我,再在我的这一方棋盘上落了子。”
“你承我道,不将这天下扰个天翻地覆,怎么能死?”
“我且问你,你既要修道,你可想清楚,你的道是什么了吗?”
很疼。
铺天盖地的疼贯穿了虞绒绒的每一寸道脉。
她能感受到缠绕在自己道脉周遭的剑气与糟老头子灌注进来的道元又或是其他什么东西的激烈搏杀,也能感觉到自己的骨骼在发出摇摇欲坠的脆响,宛如刮骨重塑,又仿佛硬生生断骨再续,让她想要尖叫,想要嘶喊。
然而她的所有声音都好似被打入体内的道元滞住,只能停留在了心中。
她疼得死去活来,七晕八素,道脉翻涌,被打入了那些棋子的地方仿佛有钝刀在一寸寸磨她的骨头,她甚至忍不住在想,为什么自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要遭受这么多次的疼。
好歹上次被大师兄的剑砸中的时候,她还能晕过去以逃避三分,但这次,她只能硬生生地受着。
她的脑中却在回荡对方的那个问题。
她的道是什么?
这一声喝问混着越来越重的痛苦,她疼得想哭,却不想在这种时候哭,所以她使劲睁大了眼,将已经涌到了眼眶的眼泪憋回去,再看到老头子的身影越来越虚幻,连他脚下的影子都变得灰白了起来。
直到一道璀然剑气重新照亮她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