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画显然被这句话取悦道,轻抬眉梢,抬步入了东厢房中。
选衣服这事,对虞绒绒来说,算得上是熟练工。
她只要一眼,便知道自己扫过的衣服适不适合自己,是什么质地衣料,几乎完全不需要随侍的阿阮介绍。
阿阮接待过很多客人,既然是皇城之中,高门大姓的那些小姐夫人们自然也是极多,这些权贵人家不缺金银俗物,但在挑衣服的时候,却也总要反复比对衣料。
比如某位侍郎家的夫人非烟波府的软纱不用,又比如某位御史家的小姐,一定要鲛缎腰带,好似换了别的腰带,就没法凸显她的身份与娇贵。
只有面前这个少女这样一遍走过,手指所点无不是铺子里用料最精细最上乘的衣裙,阿阮悄悄比对了一下,确实所有款式样子都是最适合她的,显然极是行家里手。
这样逛完整间衣铺,她竟然点了一百多套衣裙,再转身向阿阮客气一笑,说出了让她倒吸了一口冷气的两个字。
“都要。”
阿阮茫然了一瞬:“都……都要吗?”
虞绒绒微笑点头:“其他都打包,这套今天穿。”
阿阮努力按下自己心头的震撼,在心底暗暗告诫自己不要露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飞快应下,向后使了个眼色。
等虞绒绒到了东厢房时,那套她准备今日穿的衣裙已经准备好了。
东厢房中空无一人,虞绒绒进了更衣室,阿阮这才拔足狂奔到了柳坊主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了对方点了一百多套衣服的事情。
岂料柳坊主听完以后,只波澜不惊地淡淡颔首,再说了一个“哦”字。
阿阮还想说什么,柳坊主已经转过身,再回头看了她一眼,比了一个“嘘”的手势:“不该知道的事情别多问。你只需要知道,为了送她这些衣服,那位公子甘愿顺手也送给今日所有其他客人一份。”
阿阮睁大眼睛。
柳坊主摇了摇头,再轻扫了她一眼:“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包衣服?”
……
东厢房很静,静到外面的喧嚣好似与这里彻底隔成了两个互不相关的空间。
虞绒绒换了新的衣裙,再将外面鹅黄坠白兔毛绒的小罩衫整理好,这才推开更衣间的门出来。
她相对的一扇门却竟然恰好也在此刻打开了。
依然是青衣,但这次的青,像是青山远黛,薄雾缭绕,在这样暗香浮动的厢房里,眉目英俊的少年抬手将头上的黑玉发环摆正,再将垂落下来的那条与衣袂同色的发带随意扫到了身后,宽大的衣袖随之滑落了一截,露出了一段冷白却骨相分明的手臂。他歪头懒散整好头发,再一抬眉,向着虞绒绒的方向看来。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