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现在的虞绒绒。
她眼神极亮,表情却十分平静甚至专注,像是沉浸在自己勾勒的世界里。
她知道自己要画什么,却也确实不知道,自己究竟会画出怎样一道符。
一开始,十六月觉得虞绒绒是在躲自己的剑,再以符意回击。
时间稍长,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难以捕捉虞绒绒的下一步,又或者说,她的每一步,都恰好卡在她的剑招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抵达的那个点!
她是算好了吗?
可虞绒绒的样子太过信步闲庭,笔落而绘的样子也太过写意随性,十六月一时之间竟然很难判断。
到底是梅梢剑修,十六月从握剑开始,就比了许多许多场剑。
然而所有这些场剑中,从未曾有人在她的剑下还能保持如此神色!
十六月倏而回剑,深吸一口气。
随着虞绒绒的符意越来越满,十六月十分清晰地感觉到了一件事。
——如果再不阻止她,她就再也没有任何出剑的机会了!
“我知道十六月师妹一般回剑就是要出最强一式了!天哪,前几年我见过一次,当时就已经强大到让我胆战心惊,转眼她已经百舸榜第一了,再出这一剑,比剑台能承受得住吗?”
“别觉得比剑台碎过一次,就变成了豆腐好吗?上次也纯粹是偶然罢了,刚刚刘长老都加固了那么多层了!”
“……我怎么突然好冷,你们感觉到冷了吗?我以为我在梅梢十八年,早就造就了一身抗寒的铜墙铁壁,怎么能打……寒颤……呢……”
说到末端,他的上下牙已经在颤抖了。
不只是他,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冷。
那种冷,像是冰瀑湖的冰刹那间升腾而起,再将所有人的冰封其中。
又像是满山的雪铺天落下,将人深埋雪底。
十六月起剑。
是松梢雪剑,又或者说,是梅梢这一代弟子里,最强的一式松梢雪剑!
腊月梅梢雪,无花只有寒。
雪满山,满松,满目,再满剑!
十六月清叱一声,一剑破开面前无形的符意,挟满身雪意向虞绒绒而来!
大雪压青松。
虞绒绒俯身,看也不看十六月,轻快地为自己的符勾了最后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