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骨消亡,新骨成。
被困在四大封印之下,被渊兮贯穿头颅,被天道撕裂神识……困拘了这么多年的魔神,终于在最严苛、最几近苛刻的条件下,完成了这一场复活……又或者说,新生。
修真域的人不惜以命填阵,也要将他永镇于无尽深渊,那些背叛了魔族的魔们,宁可自己的后代永远也踏不出那一方天地,也要将他混乱撕裂的神识封于弃世域中。
所谓弃世,从来都不仅仅是说魔族被天道所弃,被世间所不容。这个地方最初的出现,本就是为了将他的一切都弃于世间之外。
最初的最初,人们并非对此一无所知。
但时间太漫长了。
时间从来都是最冷漠的残忍,但对他来说,却也是最好利用的工具。
记忆是会模糊的。
模糊到几乎已经无人记得这些事物的起源,模糊到甚至快要没有人记得他便是最初的天玄道尊,再模糊到无人知晓,那些碎裂开来的天道意识碎片中,也有他的意识。
自最完美的载体,最富有人间烟火之供奉的血脉,却偏偏是天生道脉的傅时画身上所培育的魔骨,由他自己心甘情愿掰碎卸下,是为旧骨消亡。
而那一截魔骨中的魔髓早已流转在他的体内,再铸成了新的魔骨。
是为新骨成。
既然是新骨,哪怕傅时画再捏碎多少次自己体内的骨头,也对他毫无影响。因为他所需要的,从来都只是新骨生这件事,而不是那一截骨头。
这才是最完美的魔骨,有了这样的第一截魔骨,他自可重新长出一副身躯,撑起他原本只剩下了一隅自归藏湖底逃逸的破碎意识。
那些传遍天下的跃动声,是他的心跳,也是他的骨骼重生之声。
好事成双。
他的魔骨重生之时,他烙印出魔印的虞绒绒,也集齐了那四块散落的碎片,再将它们拼凑在了一起。
所以他的意识也重归一片,终于从浑浊与混沌中重新变得清明了起来!
……
就在他重新睁开眼的刹那,梅梢雪岭中,松梢剑阵上,那位持剑而立的梅剑尊,身形忍不住地一颤,竟是吐出了一口鲜血!
“掌门尊上!”无数弟子惊作一片,欲要向前,却不得寸进。
白发童颜的梅掌门眼神混沌一片,她几乎是凭借最后的意识,才堪堪维持住手下大阵,而不被突兀地将自己几乎彻底夺舍的力量所打败。
“魔神……”她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来,已经从方才这一瞬发生的事情中,明白了什么。
“魔神?魔神不是……被封印在大阵之下吗?”有一并勉力维系大阵的长老不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