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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今天的悲惨经历,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刚迈进宿舍,还没闻到积压已久的香水味外加糖果味,就挤出了三张气焰嚣张的面孔,还边手舞足蹈地龇牙咧嘴,心头里的火平添了三丈。
“说,是不是又有新欢了,坦白从宽啊。”泥巴一下子蹦到我面前,身手敏捷度不比兔子差。
“亏我还把院草叫去,竟然出了这么大煞风景的事。”微微一把把泥巴推开,占据了我的视野,绝眦入微微。
“好啦,你们还是先让她换好衣服再拷问她。”说到底还是莎翁善良,替我先把那两人晾到一边去。
“你们还说呢,让你们送把伞都那么困难。”在她们拳风鞋雨来临前,我成功地躲进洗澡房。
门外吵闹声依旧不断:“其实北极熊虽然样子傻了点,但人绝对是宇宙无敌超级霹雳的温柔,而且又会保护你。”想必是泥巴收取了他一桶巧克力的贿赂才这么说的,吃人的嘴软,她是一反常态地嘴硬当起了说客。
“还是院草好,人长得帅,家世又好。”微微一向擅长把某一帅男的七姑八姨九婆之类的全调查清楚,就差拿出去兜售给花痴女,大赚一笔了。
“但是毕竟……”最后我只听得莎翁低声说着什么,语调有着哈姆雷特的苍凉。
不是的,一切只是因为有了他。
一个小时候最好的玩伴,他的父母分别是我家的司机和保姆。初见他时他一句话也不说,只能和他约定好,“是”是摸耳朵,“不是”是指鼻子,这样,他才偶尔会和我有jiāo流。
狭小的空间里充盈着热汽,哗哗的流水漫过脚背,记忆从时间的缝隙里慢慢地被剥释。
yin影里的花未开,何时才是漫天花雨。
一晃十三年过去了,一个可怕的轮回横亘其中。
七岁,记忆像橱窗上的玩具,隔着玻璃苍白地绚烂。
那夜,最后一次一起去看弭姮花,回来的时候在距老树二十步的地方埋下了我们的玩具。玩具装在箱子中,钥匙只有一把,在我们手中,各有一半。
他清冷的眼神,至今让我习得,涣散在月辉中,如挥洒了一地的冷艳,真想躺在他的眼神里,备受外冷内热的煎熬,递变着,地核中的温暖。初时会感觉肌肤一片冰凉,但皮肤以下却熏着暖意。那,一直是我依恋的眼神。
那夜,偷偷地跑出来,两人在老树下,一直坐到天亮,讲过的什么已经忘记,永恒的是他说话时的神情。
临走时,送了他一张机票,一张随时随地都可以回家的机票,只是幼时固执相信的一方魔法彩笺,上面还有我家的地址和电话。
他一言不发地走了,残忍地带走了我童年的一切。
每次感觉他似乎回来了,他的房间里,依然空着,但他桀骜眼神,冷傲嘴角,孤寂身影却不时地出现。
偶尔会从窗帘上看到他的身影,只是一瞬,却很满足。
似乎一段青涩的记忆占据了我余下的时间,懵懵懂懂地走过了中学时代,跌跌撞撞地成长,最后到了旖月岛,离开了留有他气息的地方。
飞机离去的时候,我竟深刻地发现,我与他的距离不是在增加。而是急速缩短,会再见面吗,他还认得我吗。
直到今天看到慕连暮吟,尘封的思绪断裂,心中的阿暮似乎复苏,任何的遐想都接不上那段记忆。只能说,暮吟太像阿暮了,活生生的一个放大版,依然是桀骜的眼神,冷傲的嘴角,孤寂的身影。感觉没变,距离却很疏远,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刻,心底的感觉不停地召唤一方的皈依,但我坚信,他不是阿暮,起码阿暮会认出我来,阿暮会拿出他那一半钥匙,阿暮会用他标志xing的眼神看我,让我在那种冰封的温柔里长睡。
一切都没有,一切都是幻象。
只是太像了。
希望,仅仅是这样。
雾气持续弥散,锁骨处的皮肤被搓得潮红,水已经没至脚踝,水是温的,脚底却冰凉彻骨。
拧掉开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万千思绪随水珠下滑,镜子渐渐清晰——
鬼脸,或鼓腮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