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娃儿小胳膊给个凶老婆子狠狠抓着,就是再心大也有些怕,使劲儿倒腾着小手哇哇叫,“不是,俺不是,俺躲起来尿尿呢,谁让你跟个皮球一样滚下来?”
还敢嘴硬!沈柳咬着牙就要撸袖子扇过去一个大耳朵瓜子。
虎娃儿奶人称闫老婆子,这是大溪村一彪悍不讲理的老太太,闫老婆子一家子本来在打麦场等着孙子吃饭,左等右等见不着人。
闫老婆子可宝贝孙子,亲自过来找,没想到走啊走的,远远瞧见麦场最东边围了一群人,里头传来哇哇叫,她顿时一个激灵,这不是自家宝贝虎娃儿的声音?
人群里,沈柳揪着六岁的虎娃儿就要打,赵满跟几个妇女看不下去,蹬步上去拽着沈柳不让打人,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沈柳扭头看见赵满,破口大骂,啥小娼妇王八逼,没人要的小贱x之类不干不净的话往外喷。
几人让给骂懵了,不过这老婆子着实能骂。
赵满到底是个新媳妇儿,听到这么恶毒阴狠的骂辞,气的脸色都变了,沈柳看了心里不免得意又畅快,呸!你一个刚出门的小家雀还想跟她老乌鸦斗,没听说那句话,姜还是老的辣!个□□,反了你了,拿捏住了众人,她得意忘形,又骂了几句贼难听的脏话,指桑骂槐,耀武扬威扯着哇哇哭的虎娃儿威胁,“还哭?再哭就打死你个小崽子!”
虎娃儿吓的哇哇哭更厉害了,闫老婆子扒拉开人群挤进来,就看到这让她老婆子心肝颤抖的一幕,娘的,沈柳这个死老婆子,敢欺负她宝贝孙子活腻歪了!
暴怒的闫老婆子当下猛虎下山一般蹿过去,扯着沈柳的头发就是一顿连打带猛抽,沈柳没有防备,给揍的鬼狐狼嚎,当下松了抓虎娃儿的手嗷嗷求饶,“哎吆喂,大妹子你这是干啥,我老婆子跟虎娃儿开玩笑你也当真了,真是呀呀,疼啊,咱都是一家人快松手吧。”
闫婆子才不信这老婆子的花言巧语呢,她啐了一口唾沫星子怒道,“放你娘的屁!你个糟老婆子坏的很,敢打我宝贝虎娃儿,看老娘抽不死你!”
说完又是蹬蹬两脚,沈柳压根儿不是闫老婆子的对手,嗷嗷叫着求饶。
村民们袖着手在边上冷眼旁观,一点儿也没有伸手去帮忙的意思。
这也怪沈柳自个儿嘴贱,刚才骂人的时候把围观的社员也给骂了进去。
大家伙儿才不傻呢,你骂我我还去给你拉架,有毛病!
虎娃儿也不哭了,捏着小拳头哇哇给他奶加油。
闫老婆子虎虎生威猛揍沈柳,沈柳在地上翻滚着,知道自个儿跑不掉,还是不死心又把矛头转向了不远处的赵满,干脆破罐子破摔把事儿全都推到她身上,嘴里嚷嚷着啥,哎呀呀这不是俺老婆子的错啊,都是老姜家那个赵满出的恶主意呀,她坏啊,没道德啊,偷抓大队里的麦子让她老婆子撞见啦,这赵满恼羞成怒啊把她老婆子从山坡上推下来啦,她是好心办坏事儿啊,赵满才是坏透了的社会主义毒瘤呀,闫妹子啊快把老姜家那个烂心肺的小媳妇儿抓起来呀,别让她跑了云云。
赵满真是没想到,沈柳能这么不要脸居然倒打一耙,颠倒黑白把屎盆子往她身上扣,俏脸煞白,气的直哆嗦,话都说不出来了。
沈柳赶紧抓住机会,又是一阵嚷嚷,大家伙儿儿听的云里雾里,将信将疑,有说不能吧,有说知人/丽嘉/知面不知心的,反正说啥的都有。
就连闫老婆子也有些迟疑,停下了手,狐疑看着沈柳,这事儿真是这样儿的?
沈柳见状更是得意,张开嘴刚想继续胡说八道,没想到,嘴巴刚张开,她屁股蛋子就不知道让谁用柳条子大力抽了下,疼的她呲牙骂,“谁打老娘屁股!”
“是我!”
一声话落下,满脸愠怒的沈荷在儿媳的左右搀扶下走了过来,老太太手里还拎着一根拇指粗的柳树枝儿,后头乌拉拉跟着老姜家一大家子,全都眼神不善地瞪着沈柳。
老姜家一大家子气势太强,周围的社员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步。
沈柳刚才还挺横,这会儿面对老姜家一家子,也是给吓住了。
不知道为啥,每次面对沈荷这个堂姐,她总有种诡异且莫名的怯惧。
不过面上不能输,沈柳还是强装镇定。
“你,你凭啥打俺?”
“凭啥?就凭你胡说八道!嘴里喷粪!”
赵满一见到老太太眼睛就红了,跟受了委屈的孩子见到母亲一般,握着沈荷的手喊了声娘,老太太见到心疼到不行,柔声细语,安抚儿媳,然后一改刚才的慈爱温和,跟护崽子的母狼一样把儿媳妇护在身后,沉下脸对上沈柳质问道。
“刚才你说我家满偷拿大队里的麦子,凡事都要有凭证,你既然这么说,那就把证据拿出来,如果证据确凿,我们老姜家绝不偏袒自家儿媳妇,该赔钱赔钱,该送公安局送公安局,绝对没有二话,可是你要是拿不出证据,那就是诬赖我家满,恶意破坏革命群众劳动成果,刻意欺骗广大人民群众,老大,这事儿上头知道了会咋处理?”
姜大一脸威严,人模狗样从兜里掏出个红本本,这是公社刚下发的红头文件,哗啦啦翻了翻,铿锵有力念了一大堆话,“......沈柳这种情况如果成立,属于破坏社会主义建设的敌对行为,是可耻的,坚决不可原谅的,是要坚决被打倒跟批d的,情节特别恶劣的还有可能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