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张管事,我怎么听说宫里的玩意有一部分都落在了施家……”话不及落,张管事反手就掌他嘴,左右慌张地看两眼:“下三滥的狗东西,老爷要听见舌头尖给你绞了。”挨巴掌那人脸青白,吓得哆嗦,不敢吱声。宋府规矩大,忌讳下人嘴碎。
施图南倚在甲板的栏杆上,俯视着在甲板下往货舱搬货的宋家佣人,面无表情,不发一言。海风有些冷飕,她紧了紧大衣,偏过头准备回船舱,影见二等舱的甲板上站着一个男人。对方嘴里叼着烟,穿着身旧马褂,袖口不拘地挽着,眼神及其玩味地望着她。
施图南也居高临下地打量他。看来,这男人认得她。
“图南——”
俩人的较量被人打断,施图南回头,施怀先递给她一张帖子,道:“下贴的人叫李邽山,说是请你喝茶。”
施图南接帖子的手一缓,问道:“李邽山是谁?”
“不知。帖子是开船前送到房间的,我着人打探了,没查出李邽山是谁。不过……”施怀先话留一半。
施图南看他:“不过什么?”
施怀先斟酌道:“宋家少爷也不言明,只问我可知李魁山?”
施图南一怔,问道:“李魁山?”
“对,正是极乐岛总督李魁山,”施怀先道:“他给宋家,杜家、何家都下了帖。”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他只给商贾下了贴。”目的不言而喻。
施图南没做声,风大,拢着大衣回了船舱。施怀先跟在身后道:“不如我先去探探情况?”
“好。”施图南回了房间,那母女几个人在打牌。她解着大衣扣,丫鬟晚香替她脱下挂好。她内着一袭旗袍,罂粟花色月白底,旗袍的质地很好,剪裁得也好。胸是胸,腰是腰,臀是臀。
懂行人一瞟,就知是出自京城第一裁缝——旗袍蔡之手。旗袍蔡很有原则,身材逊色的不给量,怕坏了招牌。
“姐,你穿艳色好看!降得住!”施图安弯着眉眼笑,眼珠子一骨碌,滑了眼那开到大腿的衩,又诚恳地说:“就是衩开的太高了!”
施图南笑了笑,说道:“回头给你量几身开到膝盖的。”
“我才不要,我还是穿学生装自在。”施图安摇摇头。
“大姐你偏心,我也要量几身。”施怀瑜盯着她身上的旗袍,扁扁嘴道:“蔡师傅给你裁的都是独份,留给我们都是挑剩下的!”
施怀瑾瞥了眼她旗袍开衩的位置,又斜了眼站在门口的施怀先,掷了张五筒,眉一挑,吐出来了句:“知足吧,有你口饭吃就不错了。”
一旁的梁晚月变了脸,偷瞧了眼施图南,斥责她们姊妹道:“图南是你们大姐,你们再语出不敬就别认我这个妈了!”
施怀瑜表情不忿,轻摔了张牌撒气。父亲倚重大姐,母亲也要看她脸色。又看看母亲的一脸讨好相,心里越发得窝火,推开椅子道:“我去睡觉,晚饭别喊我!”
“你你——”梁晚月气急,又看了眼施图南,面色难堪。她没名没份的跟了施人和二十年,育了对双生子,还是没被堂堂正正地抬进门。自己被施家人看不起,女儿们也让她下不来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