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
刚收回了视线的林卫民,莫名读懂了自家闺女的眼神,里面透着明晃晃的嫌弃。
懂了,小丫头最烦别人吵她睡觉。看来上次忽自己一巴掌都是客气的,这直接把人给整晕了,不就安静了?
……等会儿?
林卫民挠了挠头,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猜测有点儿离谱:小皮还是个奶娃娃呢,哪儿就那么能耐了?
林拥军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堆垃圾似的堆在了自家供销社门口。
他家位置挺好,临着村里的主路,前院整成了村供销社,后院儿依旧还是他家,所以他被丢在这儿没毛病。
再仔细一感觉:咦?似乎原本疼得厉害的腿好了点儿?还有点儿凉飕飕的?
林拥军忙低头一看,顿时哭笑不得:
自己穿着的蓝裤子左边还好好的,右边的裤子却被截成了个裤衩子的长度,右腿则被两根树杈子捆住,上头缠着几根蓝布条作固定。那蓝色儿眼熟得很,看来就是自己消失的那半条裤子截成的。
林福根真是不肯在自己身上花费一针一线啊!除了不要钱的树杈子,连绑腿的布条都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不过说来也是,自己连诊金都没付,人家也算是不计前嫌雪中送炭了……等会儿?林拥军哭笑不得地在自己身边,还看到了额外的赠品——
一对用树杈子绑成的拐杖。
孤身一人没成家的林拥军,要想动弹,还非得有这么副拐杖不可。
林福根一家真是厚道人啊。不仅厚道,还细心呢!
林拥军琢磨着,忽然有那么点儿感动。
爹娘还在的时候,林拥军一家在村儿里的人缘儿还不错。后来他爹娘双双重病,又是贫困户,村里照顾他,就推举他进了供销社。
可他干了什么呢?穷人乍富,一扭头就忘了自己姓啥了。
爹娘病逝之后,更没人管他了,短短几年工夫,把村里人几乎快得罪完了,除了实在没办法,竟然人人都不乐意跟他打交道。即便是笑嘻嘻上门,转头也得吐口吐沫骂他几句才舒坦。所以他才觉得刘寡妇的和颜悦色觉得那么难得。
明明有了大好的工作,极其能给村民方便的位置,却被他自己折腾成了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