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里地不少,人也能干,说是嫁过去之后,地里活计不用操心,能给俩孩子做顿热乎饭就行。
刘翠花一听就动心了,忙问这男人介不介意她带个丫头。
小媳妇一听就笑了,客客气气地说:“翠花姐呀,我既然开口跟你说,你啥情况自然跟那边都说过了,人家要是介意,还托我来跟你说个啥?”
“徐老哥就是想找个有孩子的,说是黄花大闺女不知道疼人,怕带不好他家的俩孩子,还说你要是带着丫头过去了,保准三个孩子一起养,一视同仁!”
“那敢情好呀!”刘翠花疯狂心动,当即就点了头。回家就开始琢磨,林家村的这摊子破家怎么办。
两间破土胚房就不说了,漏风漏雨,单修缮费都要一大笔,怕是白送都没人要,索性不管了。
家里还有两亩地,虽说不多吧,卖出去怎么也得有几百块钱吧?
说是卖,其实土地归国家,卖的也就是个种植和收成的转让。可在村民们眼里,这和卖也没啥区别了。
地归谁种,收成归谁,那就是谁的地。土地是农民的根,卖地自古以来就是败家子的行为。
不过在刘翠花眼里就不算啥了,这是他那个死鬼丈夫家的地,跟她有啥关系?再说今年地里收成眼看也没了,她留着地不当吃不当喝,哪儿有转出去换成钱,揣着就走了的自在?
这准备卖地了,刘翠花头一件事就是往村长家里去诉苦。
先哭一哭自家没有劳动力,再哭一哭今年遇到了虫害,最后再哭一下林家村的地和气候一直都不好,她连余粮都没有,今年冬天怕是都熬不过去了……
一套哭天抢地下来,总结下来就一句话:要改嫁到别村儿去了,家里的两亩地想让村长当见证和中间人给‘转’出去。
村长林爱国,铁铮铮的黑脸汉子,生怕最怕女人哭,尤其怕刘翠花这个哭法,被她吵得头晕脑胀,不禁想了想她一个寡妇,家里啥人都没有,就剩个七八岁的女娃娃,日子确实不好过,天要下雨,寡妇要嫁人,他还能拦着不成?
既然让他做中间人转让土地,那自然得去地里看看。
于是刘翠花就一路哭哭啼啼地絮叨“林家村的地实在是不成,跟以前她们刘家村的水土差远了,从她嫁过来之后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云云。
听得林爱国本来就黑的脸更是漆黑如墨:谁乐意听别人埋汰自家?
再说他还是林家村的村长,这刘翠花不停念叨林家村不好,不是在打他的脸是在干啥?
可是一路走来,稀稀拉拉的庄稼让他心里郁郁,想发火都没地方:没法子,林家村是真的土地贫瘠、雨水稀少,地里收成也的确是不争气,刘翠花说的也不能说是全错。
可家家户户都这样,他能咋……唉?
这是谁家的地?
绿得惊人的麦地里,整片沉甸甸的麦穗迎风点头,穗子多不说,麦粒也饱,就连麦秆子都直愣愣的,一看就长得结实,不管以后麦穗子有多沉都撑得住……这片麦地,眼见是实打实的大丰收啊!
谁说林家村的麦地收成少了?这么多喜人的麦穗!他这辈子都没在林家村的地界上见过!
第13章我爹是村长
林爱国强忍着欣喜下到地里再细看:湿润发黑的土地、水肥均衡、连杂草都看不见……可见伺弄田地的人有多精心。
而一条田埂之隔,刘翠花的地被对比得格外惨烈:
随处可见的杂草在歪七倒八的麦秆里见缝插针、茁壮成长;被挤挨的小麦那惨兮兮的模样,更是让林爱国这个土生土长的农民心里疼得直抽抽。
这片地,生生是被耽误了呀:
当初抽苗的时候就没伺候好,抽穗扬花也没人管,灌浆这种不能缺水的时期,刘翠花的地里却几乎干得土都裂了缝……明明是农人的耕地,却和野生野长的几乎没啥区别。
林爱国憋了一肚子的气,冲着刘翠花就开始吼:“即便家里再没有劳动力,麦地也绝没有惨成这个模样的!你瞅瞅你家的地,这今年还想有收成?地是农人的根啊,你把根都给祸祸成这样了,现在想转让出去,一撂挑子就不管了?吃饱饭才几年啊你就这么祸祸粮食?自然灾害你家没饿死过人?这就都忘干净了?当年咋没把你这个败家娘们给饿死呢!?”
刘翠花从来没见过面冷心热的村长生这么大的气,被熊得头都不敢抬,咬着嘴唇低着脑袋,就这么老老实实听着。
林爱国吐沫星子四溅地吼完,心里依然堵得慌:这会儿他看见刘翠花就气不打一处来,转让地的事儿也不想说了,索性一甩手,径直气哼哼地走了。
走到半道,林爱国脚步一转,特意绕了个弯,想到林福根家坐坐——他家在村东头。
那片一瞅就能大丰收的地就是他家,一看就是精心侍弄过的,他得去取取经,到底是怎么弄的?能在全村推广不能?
刚转过一片柴火垛,林爱国就听见了一阵喧闹声,离进村儿还有些距离,似乎是从往野山的小道那边传来的,他无奈地笑了笑:一定是村里那帮野小子们又在打架了。
他这个村长可没空管孩子打架的事儿,为了一坨牛粪、两帮臭小子争来争去让他评理地盘归谁?他可没那么无聊,小子们也没那么大的胆子。
不过今儿听着这动静倒是有些不同凡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