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妙娘也是有担心。
所以,她抽空准备了不少晕船的利器,白日她亲自去盯着他们搬运东西,晚上就在桌上剥橘子,把它切成丝了,再用少量蜂蜜腌制。
还有乌梅,她打发人去零嘴铺里买了不少,什么鲜姜片也准备了不少。
保济丸这种专治水土不服的药也不能少。
甚至妙娘本人还做了眼罩,为了闭光好睡觉,再有让人买了好些干粮米面屯着。
简直是忙的脚不沾地,伤心难过之情难免就少了许多,况且,她和吴老太君相处的时间有限,平时请安都是十天才请一次安。再者吴老太君年纪在这里,迟早的事情,故而妙娘虽然面上泪水没停过,但是心里就还好。
因为忙,所以没有考虑过旁的,程晏就已经开始打点走动了,他和翰林院同侪都相处的很不错,甚至算得上和睦了,索性夫妻二人都是信任对方。
有妙娘在,程晏从来都不必操心家里的事情,同样,有程晏在,妙娘从来不必想外面的事情,倦哥儿这几日依旧是跟着周先生读书,没什么改变。
周先生本是举子,来程晏府上当西席当然也不是真的只是糊口,还是想借由程家这条青天路,但从他到程家之后,对程晏佩服的五体投地,投入程晏门下,这次也是和他们一道回去。
程时夫妻也是和她们一起家去,但是程时家中人也实在是太多了。
程时正经的姨娘就有两个,通房好几个,儿女就已经有六个了,还有她们的仆从和东西,一条船都才堪堪够。
妙娘摊手问程晏:“没想到她们家人这么多,那怎么办?本来以为她们家正经主子就俩个人,孩子们可以住在一起,和咱们一条船挺好,现在倒好,我看还得再继续雇一条船才够。”
这些家务事程晏听的也是无语,他还道:“时弟夫妻也就罢了,还有个亲戚也要搭咱们的船回去江宁奔丧。”
“谁啊?”
“按道理我应该喊表妹,她是老太君的侄孙女,以前在咱们这儿住的吴俊贤哥俩的亲妹妹。”
哦,这人妙娘清楚,好像年初见了一面,她言语中隐约带着指责,意思是吴老太君年纪大了,程家就不重视和吴家的关系了云云。
奔丧?她也不知道奔什么丧。
这一肚子疑问还来不及问,外面又有管事在喊妙娘,妙娘则出去摊牌事情。
这次也让人见识了妙娘的干练,什么人做什么,做错了如何责罚,一应规矩都安排的非常妥帖,谁负责管什么,出错了还有顶替的人在旁,人人都把眼睛擦亮了做事。
她公正严明,言出必行,该言则严,该宽则宽,月钱从不克扣发放,过年过节更是比以前发的东西还要多,谁不愿意待在程家二房,都不愿意离开,所以只能打起精神做事。
其实员工心思就很简单,钱给到位,办事能被认可。
很多派系林立的地方,下人做了好事也无法出头,那还不如中庸些,以至于一个家族的灾难就在于此。
只会搞关系,不会做事情。
朝廷官员也是如此,能吏反而被驱逐,庸才因为会拉关系上位。
天稍放霁,程晏扶着程添夫妻上马车,程添本是个威势十足的人,现在却因为伤心过度,昏厥几次,出来时都靠着人背出来的。
待长辈上马车后,程晏和程时还有周先生等人一处,妙娘则是带着倦哥儿一辆马车,她的马车就相对宽敞些了。
当然了,这个相对不是说她的马车比别人大,而是她们家没什么妾侍通房,孩子也不是很多,就她一个大人带个孩子当然少了,皇甫氏那边就热闹太多了,孩子多妾侍多,人多事情就多,皇甫氏治家虽严,可人多难以管束。
况且,程时和皇甫氏俩人也不是特别合心,就容易出现问题。
本来皇甫氏还想和她一辆马车,妙娘委婉拒绝了。
虽然都是一家人,但是别人的家事,她是坚决不掺和。
程时的那些妾没有的以前见过妙娘,有的是分府后另纳的,她们是头一次见到妙娘,第一感觉都是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好看之人,但见她又威风八面,治家井井有条,诸人并不敢放肆,反而摄于她之威严,不敢如何。
及至上了船,才有吴老太君的娘家侄孙女吴晴美携着夫君一起过来见面,她是非要要求住在妙娘这条船上,好在她带的下人不多,妙娘也就堪堪同意了。
到了船上,妙娘很怕倦哥儿晕船,但没想到他小人家平时身子骨就不错,就晕了一天之后就活蹦乱跳的让程晏带他到甲板玩儿。
结果看起来精神颇好的吴晴美却是晕船晕的七荤八素,妙娘只好把它们送到她那里,人也亲自去探望了一次。
吴晴美呕吐的七荤八素,人也迷迷糊糊的,但见舱门打开,她眯了眯眼睛,嘴里喃喃:“观音,观音菩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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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娘,怎么你的脸色如此苍白?”程晏看妙娘气色不好,有些奇怪。
因为妙娘从来都是很注意养生,气色白里透红,现在却是脸色面白如纸,妙娘摇头:“我无事,你且放心吧。就是这内里憋仄的很,偏生你们男人家都在那里,我倒是不好再过去了。”
程晏这才笑道:“我说呢,不过你放心吧,船还是很快的,到了江宁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