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因为蒋氏自己作死,他为何要迁就她?
夫妻固然是一体,但蒋氏行事之前并未告诉他,她要怎么做?现在说来,他又何必这般呢。
妙娘也不能一言断之,听安文说完,他还很诧异:“你不是和蒋氏你们俩感情挺好的么?”这才是妙娘折衷的方式,没想到安文居然这么想的。
安文就道:“姐,我是贡举上来的,在京中乡试或者授官都是可以的。我和蒋氏固然没有红过脸,但平心而论,若我非顾家子,她还会跟我呢?怕是日后我还要仰仗她,还要仰人鼻息呢。可我即便是个八品的官,那也是官身,姐姐,我知晓论及才学我不如兄长,也不如安武潇洒,他一个人学荆楚长剑,还说学成之后要去少林寺单挑众僧人。但姐姐,我知晓什么人做什么事情,我还年轻,举业也未可知。”
这个时候,妙娘方才知道其实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比小时候文静很多的安文,其实什么都明白。
她颔首,但也嘱咐道:“那……”
“蒋氏那里我去说吧,姐姐。”安文知道姐姐为难,也承担起责任。
难得弟弟肯承担起来,妙娘颔首:“那这一切就先交给你了。”
从程府出来,安文在附近一家小食馆吃了一顿红烧肉,这固然不是家中炙烤的那般美味,但是实在是好吃,他忍不住多添了一碗饭,回首又深深的看了一眼程府,回到家中。
他回来时,蒋氏已经在打包东西了,她还笑道:“爷,姐姐说让我们去南监呢?这里的宅子让老赵他们几个守着,我们就过去吧。哎呀,这说起来,我还是小时候随爹爹去过江宁呢,那江宁秦淮河畔还有处处景致早就让我仰慕不已呢。”
却听安文道:“这次回家,你先回去吧,我等中举或者坐监分官后,再要你来。本来我的许多国子监的同窗,他们也都没有带妻室来。”
蒋氏的笑容愣在脸上,她仿佛觉得自己没有听清楚:“你说什么?让我自己回去?不是啊,姐姐都说了让我陪你去南监的。姐姐答应过我的。”
安文却淡淡的道:“那是因为我不想去南监。姐姐是为了你好,所以让你陪我去南监,可你做的事情从未同我说过,甚至还打着姐姐姐夫的幌子与人交往,支持宫内嫔妃,你这是在干什么?就你如此作态,姐姐若是为了我,早就对付你了。”
“三爷,我从未在外打过姐姐姐夫的旗号啊?我未曾经过他们的允许,怎么敢随意打他们的旗号办事?这点你是一定要相信我的。”
安文这话倒是真的冤枉蒋氏了,蒋氏虽然想为王昭仪拉些朝中大臣的支持,到时候支持王昭仪成皇贵妃,但是她是真的没有打着程晏的旗号。
甚至这些事情还做的很隐秘的,她都是以王昭仪表妹行事的。
安文依旧还是那幅表情:“你是不打,但是你嫁给我了,你的身份就是他的弟妹,难道你不说别人就不知道了么?”
这话蒋氏难以辩驳。
但这也让蒋氏产生错觉,她一直以为丈夫是个没什么才气,日后还要靠她的男子,甚至脾性还有些软和,没想到他竟然这般冷淡。
不,丈夫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蒋氏皱眉:“虽然如此,可我也是为了蒋家呀?”
“那你为何不招赘呢?何必嫁给我。”安文才不信这些鬼话。
没点关系,谁敢胡乱收你的钱,朝廷这些大员们可不是一般人,更不可能把把柄送给你。既然你是你,我是我,那你就招赘进你蒋家,嫁到顾家来,难道不为顾家着想,只为你自己?
“我从未想过夫君你居然这样的好辩才,以前倒是我看错了你,你是个冷心冷肺的人,原是我不配了。”她相信妙娘肯定跟安文说了的,但是安文不同意。
这一点她倒是不怀疑妙娘,因为她肯定希望自己和安文远离是非之地,以免被人牵连到程晏身上。
但安文这般为了前程,完全可以抛妻的模样,这让蒋氏很不适应,她原本以为安文会为了自己愿意去南监的。
她明明是为了安文才放弃的,若非是姐姐拿婚事相逼,她根本不可能同意,谁都知道王昭仪是热灶,这个热灶别人想巴结都巴结不上呢,她扔出去的那些银子全部白扔了,但是她为了安文都丢弃了。
没想过安文却如此固执,也如此冷淡。
安文听了她的话遂道:“反正你让我离开北监那是不可能的,我修书一封,你带回去给我娘,她也不会为难你。将来,等我授官了,再接你去也是一样的,你又何必一定要跟着我呢?我两个嫂子都在外,四弟尚未娶妻,你在我娘身边能够伺候,也是你的福气。当年我姐姐的婆婆生病了,她这么远都特地回去侍疾。更何况我在京中,姐姐姐夫家都在此地,平日都在国子监,也不需要你照顾什么。”
“好好好,原来你都已经想好了。”蒋氏连说了几个好字,不由得心灰意冷。
作为商人,送出去的每一分钱都是有用处的,绝对不是无的放矢。
如果安文值得她放弃倒是好说,看安文这个模样,他分明就是想摆脱她,在他的脑子里最重要的是他的前程,他的前程比一切都重要。
……
妙娘也和程晏提起此事,程晏笑着刮了刮妙娘的鼻子:“要么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你以为人人都是我们这般的。你为我着想,我为你着想,安文这孩子小时候最调皮了,这调皮的人其实都很聪明。对于男人而言,若非寻到妙娘这般的知心人,还是前程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