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这一说,我倒是饿了。”他也不在乎桌上摆着的是李泽吃剩下的东西,端起来将碗里剩的半碗粥喝了个精光。
饶是李泽知道他一贯如此,仍旧忍不住蹙眉。
这赵先生是宫中的一个画师,据说画艺高明,可李泽从来没有见过。
自从他认识这赵先生之后,他就每天都醉醺醺的,一双手抖个不停,根本不像是能够握住画笔的样子,却不知为何,皇兄还一直将他留在宫中。
赵先生喝完了粥,又抓起半张薄饼,就着小菜,三口两口便吃光了。
待吃完后,他胡乱抹了抹嘴,打了一个饱嗝,对宫女们厌恶的目光视而不见,笑着问李泽:“十三王爷一大早便将我叫来,是有何事啊?”
李泽挥挥手,将人都赶了下去,屋里只剩了他们两个。
“赵先生,本王昨日去内务府了。”他说道。
赵先生毫无形象地剔着牙:“哦?可是去看皇上给九爷准备的东西去了?”
李泽点点头。
赵先生冷笑一声:“皇上惯会做这些个表面功夫。”
“皇兄他……”李泽想分辨几句,想了想还是止住了话头。
“得了,管他什么薄的厚的,真的假的,皇上既然要给九爷送东西,那您可得想个法子,把我塞进去啊!”
赵先生说道,“这皇宫里头乌烟瘴气的,九爷不在京城了,我是一时都待不下去了!”
“赵先生,您为何就能笃定,皇兄此番给九哥送东西,定然是只做表面功夫呢?”李泽问道。
“呵。”赵先生嗤笑一声,“十三王爷,您也太过天真了些,皇上都已经把九爷丢到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去了,难不成还希望他能过得好好的?
不过是做做样子给太后娘娘看,给您看,给天下众生看,证明他还想着九爷,给自己搏些好名声罢了!”
“皇上和九爷两个积怨已深,皇上只怕是巴不得九爷在那边冻死,什么棉衣棉被,怕是外头一层好看,里面连棉絮都没有几两!”
这话从前李泽听他说过多次,私底下也竟当了真,若不是昨日顾大人讲起《说苑?政理》的时候,讲到那句「夫耳闻之,不如目见之;目见之,不如足践之」,告诉他凡事要多听多看多想,他一次也没有想过要去证实一下赵先生说的是真是假。
他去了内务府,命吕公公带着他去看看皇兄给九哥准备的东西,吕公公带他去了,他看得清清楚楚,那冬衣冬被确实是簇新的,里面塞了满满的棉花。
吕公公还说,这是皇兄亲自交代的,一定不能敷衍。
李泽心里一时五味杂陈,他回花间阁的一路上都在想,从前自己总觉得皇兄亏待九哥,可这些话,大都是赵先生和九哥说的,他根本没有亲自去查证过。
若是皇兄从未做过他们说的那些事,那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误会着皇兄,皇兄的心是不是渐渐便冷了?
他看着赵先生,眼中的神色慢慢变成了失望:“赵先生,您这样一直酗酒,为何还能留在宫中做画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