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芸已经过了最初的惊慌,既然她已经猜到,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婉婉,你的确聪明,没错,你样貌大半随了宋润庭,你跟宋润庭他亲姐,嘉德公主长得一模一样,不然你以为你娘为什么让你吃星月移,把你的样貌隐藏起来。当初是我帮着你娘逃离宋润庭的,我本没有想让她活,但是她本事大,勾搭上了柳见山,柳见山不仅让她进了柳家的门,还忍下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所以说,要论拿捏男人的手腕,她李若絮是天底下头一份。宋润庭一直以为她已经死了,他对她可真是用情至深,不管是你婆婆林羌之,还是那个四六不通的民间贱女人,她们身上都有你娘的影子,我从来不知道他宋润庭还能是个情种。”
李若芸说到最后冷笑起来,脸上歇斯底里的阴狠让柳筠心里发寒,李若雷有些嫌弃地后退两步,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已经疯了。
柳筠已经没有再听下去的必要,她转身离开,李若雷急了,“你怎么走了,你身上的乌月不想解了,还是你不想要命了?”
柳筠没有转身,“如果我说,我身上的乌月已经解了,你们是不是该失望了,毕竟这是你们现在可以威胁我的唯一筹码。”
“不可能。”李若芸失声大喊。
“这个世上不可能的事情太多了,奶娘,你不是给我上了一课吗。所以,凡事要给自己留一条退路,你以为永远不可能的事情现在真的发生了,你们却没有准备第二条路,我都替你们着急。”
柳筠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不管后面的叫嚷,她想她以后再也没有见他们的必要。
柳筠出了地牢口就看见了裴晟,她看着他,勉强笑了一下,“你都听到了,我应该不是在做梦。话本里都写不出这么曲折的故事。”
裴晟紧了紧她领口有些松的大氅,拉起她的手,踏着满地的星光,向前走去,“真相往往都带着残酷,以前的事情不是我们可以决定的,不管发生了什么,有怎样的收场,都不是你的错,这个结果你接受或者不能接受都没关系,你就当看了一出戏,读了话本里的一个故事,你只是看客而已。你只需要知道,你是梅若瑶的女儿,你有一个好母亲,她有情有义,在这个世上最爱你。你还是裴晟的夫人,南淮的世子妃,他风流潇洒,”他凑到她的耳边,只说给她听,“在这个世上也最爱你。其他的人和事都不重要。”
柳筠靠到他的肩膀上,“我虽然想过我或许不是柳相的女儿,但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的父亲是那一位。母亲生前受过那么多的苦,我却都不知道,如果当初母亲没有怀我,是不是她就不会被困在柳家,或许她就能够找到乌星的解药,然后和苏师父重新相遇,现在在这个世上的某个角落里幸福地活着。”
第69章
柳筠的声音空洞中透着迷茫。
裴晟双手扶住她的肩膀,面对面地看向她,“嘘,不去想那么多,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如果。虽然我没有和母亲见过面,但我知道,她一定没有后悔生下你,天下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母亲。还有,如果你没有出生,我要怎么办,我遇不到你,肯定要打一辈子光棍了,你忍心我这么一个美男子打光棍?”
柳筠满肚子的愁绪,被他的插科打诨给冲了个七七八八,“你身边这个小姐那个姑娘多的是,会舍得打光棍。”
“可我只想娶一个叫婉婉的姑娘。”
“这个世上叫婉婉的多了去了,没有千个也有百个。”柳筠觉得他现在瞎话张口就来。
“我只想娶一个叫婉婉的姑娘,她鼻尖有一颗痣,肩上有一颗痣,胸前有,”裴晟下面的话变成了呜呜的声音,因为他被人捂住了嘴,柳筠现在哪还有心思想她父亲是谁,她恨不得把裴晟那张嘴给敲掉,他真的是不分场合,什么话都能往外说。
东黎南阳两国前后脚送来了和谈书,几日过后,朝廷那边来了圣旨,让东黎南阳两国的使臣、裴牧和裴晟一起前往京城商议和谈之事。
裴晟想把柳筠送回南淮,毕竟此番前去京城,会有诸多凶险,皇上既然把他和父亲一起召回京城,应该是没有打算让他们活着回到南淮。柳筠执意要同他一同前往,她威胁他,“如果你肯给我一封和离书,那我肯定不跟着你去找死,天大地大,哪里我不能去。可你又不肯给我和离书,如果你在京城有个好歹,你以为南淮就是安全之地,所以还不如让我跟着一起,出了事还能有个照应,虽然我照应不了太多,但是我至少会暖被窝。”
可以有人暖被窝的诱惑,又有谁能抵抗得住。
同他们一起上京的还有李若雷和李若芸,虽然二皇子那边准备得万无一失,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可以赌,但他不能拿父亲和柳筠的命去赌,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李若雷手里的那个把柄,不管他有没有那些信,只要他这个人在,总能给皇上几分忌惮,宋润庭那么爱护自己名声的一个人,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让这么大一个屎盆子扣自己脑袋上。
京城里的府邸已经好多年没有住过人,裴牧每年回京叙职也就在驿馆呆几天。府里只留了一位老管家和几个丫鬟小厮来看护宅子,其他人都已经被裴牧遣散了。
如果只是裴牧和裴晟回来,估计两个人也就在驿馆凑合几天了,但柳筠在,裴晟和裴牧商量,还是住在府里会比较方便一点。他们虽然好多年没有回来过,但宅子被老管家打理得很好,柳筠还是扮的男装,以裴晟贴身侍卫的身份归到了裴晟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