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黎蔓被两个人押着肩,歇斯底里在哭着叫他。
他拼命向她跑,怎么也触不到她。
一声枪响,戛然而止的声音,黎蔓瞪大了眼睛看他,心口洇湿了一片红色,那两人松了手,将她丢进海里。
仇泽猛地扎进去,想抓住她的手,明明只差一点,却怎么也够不到她。
只能两个人,一起下沉,一起窒息──
仇泽猛地睁开眼,颤着身不停喘气,伤口的疼痛一下子牵他回了现实。
思绪一点一点回来,脑子里最后的画面是自己中枪。
他闭上眼,庆幸刚才的一切是场梦。
陌生的房间。
“oh,areyouawake?”(你醒了吗?)
一个护士装扮的洋人,走到床边看了他一眼,见他真的醒了又立马跑出去。
仇泽打量四周,确定自己没来过这里。
没多久,房门被推开,看到进来的人,仇泽攥紧了眉头。
「嘿!你总算醒了,你都昏迷五天了。」那人用英语和他说。
那人梳着油亮的大背头,留着一圈胡子,带着英式大檐帽,挑着眉笑得开心。
是北洋的路易斯李。
见他不说话,他继续说道:「你命真大,子弹如果往下偏叁公分,就射中你的心脏了。」
仇泽细细琢磨,他一直是北洋政府的眼中钉,路易斯又怎么会救他。
见他不说话,路易斯皱着眉头问道:“hey,areyouok?”
「你在打算什么?」仇泽反问他,嗓子干涩。
路易斯哈哈笑了起来:「放松一点,是我救了你,我想做点好事,」他换成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话: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right?”
仇泽闭上眼,不想与他多说废话。
他们北洋什么时候把人命当命看?
「我知道你的父亲,仇铭,说实话,他不如你。」路易斯慢慢摘下皮手套,
「你应该知道,我有几个同伙,但其实要比你知道更多,不仅仅是夏津尧那个废物,这次就是另外一个人策划的一切,他比夏津尧靠谱一些。啊对了,仇铭也是他杀的,可不是我要他做的,他比你我都要心狠的多。」
「但我还是不满意,他的野心远远超出了自身能力。他驾驭不住自己,我也不能完全控制他。」
「我观察你很久了,泽。」
「我早就打算好,你这次要是能活下来,就收了你。很显然,你运气也不错,上帝在保佑你。」
「你没法拒绝我,你的势力在这次行动中被我瓦解了……」
……
这些天黎蔓就一直坐在房间的阳台上,眼泪都流干了,不哭不闹的,望着远处发呆。常常坐一整天,保持着一个姿势,动也不动一下。
不吃不喝,全靠输液管里的葡萄糖吊着一条命。
她的花期也过了,生机在流失,一眼便能瞧见她的烂根。
她失去了仇铭没多久,现在好像连仇泽也失去了。
人是还有一口气,心死了。
她不能接受,就算仇泽死了她也要找到尸体。
全凭这个想法撑着。
司娄见她这副样子,心比伤口疼。
“你要这样不吃不喝死了,我这枪不是白挨了。”
他脸色苍白,黎蔓的脸色比他还难看。
他蹲下身,左手轻触她的脸,说得咬牙切齿:
“你这条命既然被我救回来了,就是我的,我的东西,你不能这么糟蹋。”
这话要理没理。
黎蔓看着他,总算有了些反应,她仰头呜咽一声,痛苦地捂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