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在一旁也注意到了那边的动静,再看宝橒也直勾勾地盯着,遂打趣儿道:“宝橒也去吧,都是姑娘家也好作个伴。”
宝橒闻言,诧异转头看了太子妃一眼,余光又不自觉瞟向那抹拉弓射月的背影。
在端华帝姬的催促下,宝橒挽袖跟上,蕊黄拿了其中一件舞服进了紫宸殿的偏堂。
伊尔羌的姑娘热辣大胆,自是一并体现在她们的服装上,宝橒在蕊黄的帮助下整理那些细碎繁琐的金线珠饰,揽镜自瞧,半袖的样式,不知道是不是尺寸不是很合适,腰间露出莹白一段,在上摆垂下的金片流苏中若隐若现着。
蕊黄拆着宝橒的发髻,宝橒突然扭捏起来:“蕊黄,先别拆......这身衣物会不会太不庄重了......”又露胳膊又露肚脐的,她已为人妇怕是不该这么打扮了吧。
“这是番邦贡国的的心意,万岁爷宽仁博爱,并未在穿着上多有禁止。”蕊黄手不停,看了低着头的宝橒一眼,“何况今日此景特殊,太孙妃杞人忧天了。”
见蕊黄这么说,宝橒提起的心突然放松一些,但踏出殿门时还是不自觉去扯着衣裳的下摆,臂弯上的金钏散着夜间的光。
端华帝姬带着一众小姐贵女们和着乐曲跳起了舞,宝橒顿感无所适从——她从未学过正统的宫廷乐舞,长姐还在家时有跟着练过,后来忙着照顾幼妹,怕是早就生疏了。
宝橒胡思乱想间,只见端华帝姬朝她招手,腰间被一道力轻轻往前一送,宝橒垫着步挤进了似圆非圆的队形中。
烟火在头顶绽放着,再边上些,竟有篝火烈烈,伊尔羌国的姑娘们在对面载歌载舞,不是什么复杂的舞步。
一个国公府的小姐告诉宝橒,这是伊尔羌绕着万岁立在他们国土中心的记功柱时会跳的舞,以此来歌颂对我朝的功德与憧憬之情。
许是气氛在那了,宝橒也渐渐放开,跟着他们跳起来。
圆圈越围越大,命妇王妃们立在阶上看着她们欢闹,一圈不够,外圈也开始围起来,人影攒动,宝橒看到了张观业也加入了进来,一手抓着前袍下摆,一手有力地摆动挥舞。
在今天之前,宝橒觉得他是描绘江南百景的公子哥,潇洒风流。
可她总是忘记,张观业更是荒北燕地里最自由的苍鹰。
宝橒的目光热烈胜篝火,张观业漫不经心地瞟过来,前者又做贼心虚地撇开了眼。
眨眨眼,宝橒再抬眼看去,圆圈转动间,对面早已换成了不熟悉的面孔,心里被不知名的失落占据,侥幸他是不是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失落她与他以后会不会也一直这般阴差阳错。
“你方才在瞧什么?”
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比黑夜的重云更渺无。
宝橒回过头,伊尔羌男子一个个地错过着张观业,往前面填补因为他慢下来的步伐而缺出了的空位。
“我不知道,爷竟还会跳舞。”宝橒诚实回答。
谈话间,张观业已站于宝橒边上,微微喘着气,傲气跃上眉头:“跟着皇爷爷远征,见惯了这些场景,漠北寒冷,跳舞可以驱寒。”
说完,又看了一眼宝橒,两眼晶亮,清澈地倒映出他的影子。
烈酒的后劲儿涌上心头,张观业停下了脚步,揉着额角:“我先行一步,你再玩会儿......”
见他有难受之态,宝橒如何能安心待在这里玩乐,也挤出了包围圈,虚虚扶住张观业:“我今天玩够了,还是服侍爷醒酒吧,爷空腹喝了这许多酒,怕是夜间要难受。”
张观业还想再说,可终究无言,只会了太子后任由她搀扶着朝丽正宫门走去,上了马车。
马车颠簸,张观业感觉胃脏一阵翻山蹈海,宝橒与流风齐力把张观业架到房里,又急忙吩咐蕊黄煮了醒酒茶来,再入房内,流风已识相地退到外间候着。
宝橒在榻边坐下,见他眉头紧锁,忍不住覆手上去轻轻点着,就着墨黑的眉流慢慢顺下去。
这是成婚这么多天后他第二次回房睡觉,前些日子醒来,总觉得身边有人躺下,可再睁眼瞧去,如若不是外边凌乱的床褥上空无一物,鼻端残留的松香,混合着寺庙里沾染上的檀香,宝橒凭空生出张观业回房了的错觉。
出神间,榻上之人兀地睁开眼,攥住了宝橒的腕子一扯,宝橒不敌他气力,在即将撞上他鼻间前生生停住。
两人凑得极近,呼吸交融着,淡淡的酒气流动着,宝橒觉得在这样下去,她也要醉熏过去了。
“你穿这个很好看。”
突如其来的夸赞让宝橒愣住了,讷讷地不知作何应对,突然被一个翻身仰倒在被褥上,他散出的碎发勾着宝橒裸露在外的肌肤揉搓着,引得她好一阵战栗,揪着被褥生生忍住。
“红色很衬你。”
“就像庙会酬神上的白度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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