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橒愣住,却见他收起了惯常的散漫姿态,渐渐与许多年前的影子重合。
“世人看不破红尘,所求不过爱恨嗔痴,守一常常说‘爱是一个灵魂对一个灵魂的态度’,而我对你,也不仅仅只是一个器官对另一个器官的反应。
“爱是什么都介意又什么都原谅,所以我原谅你暂时还更爱那个人的事实。
“实话说,我十分介意你心里那个人,想着他从前是不是对你很好,好到能让你那么念念不忘;又担心他对你并不好,不然为什么我透过你的眼,总是觉得无比心酸。
“对着雪山、对着这片朗卡,我不能撒谎。
“可不可以,试着慢慢地接受我的爱?”
不再是那个人的爱,是属于眼前这个张观业的爱。
话音刚落,几个小孩仿佛见证了一场了不得的求爱仪式,自发欢腾起来,笑闹间,一颗雪球正中张观业的后脑,意识模糊前,他看着那抹朝他焦急跑来的身影。
“我知道我父亲找过你,张家是我的责任没错,可是王宝橒——
“你是我的私心。”
张观业突然闻到了一阵檀香,带着烟灰的腐败味。
身边人来人往,穿着他从没见过的奇装异服,像是闯进了一处庙会。
湖水在橙黄的烛火下泛着阳光下的波纹。
他怎么又回到h市了?
狐疑地朝前走着,来到一处桥墩,岸边坐了一个正在煮酒的女郎,摇着折扇却不看他。
犹豫着要不要过桥,再抬头只见桥上站了一个带着米白面具的小娘子,提着鎏金的裙摆俏生生地看着他。
张观业想大声呼喊却不能,提步去追赶。
小娘子扭身就往下走,没一会儿又被拽住,张观业看着他,抬手欲摘下这幅碍眼的面具,却被她止住,嗓音温柔缱绻。
“我是谁?”
张观业轻轻一挣就脱离了桎梏,喉头像是有千言万语,枝头的木棉映着灯光照在她的脸上,一双水杏般的眼含羞带怯地望着他。
“你是我的妻。”
即将摘下的一瞬间,周身烟雾四起,呛入口鼻,咳得他弯下腰来。
眼前不再是热闹的步行街,陡而转变成寂寥阴森的大殿,上首坐着一个牛头马面的怪人,正在审问一个双手被缚住的人。
此人披头散发,身上衣物破损不堪,像是被腐蚀过地碎缎在半空荡着,突然开口。
“朕死后,可有人为朕哭丧?”
“天下人无不哀悼。”
“朕的江山子民呢?”
“人皇为续尔等夙愿十二年后亦被俘于敌营,至今历经十代气数已尽,早已改朝换代耳。”
“改朝换代,呵......那我的女儿,她们如何?”
“长女平安顺遂得以善终。”
“次女呢?”
怪人不解。
“早夭,算起来已经轮回过好几遭了。”
话音刚落,那人倏尔抬起头来,看到他面容的那一刻惊得一旁张观业连连后退。
这是一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
“早夭?不会的,她告诉我永清亦平安健康啊......
“她为什么要骗我......”
大殿之内是他痛苦的质疑与否定,力竭之际,只见那怪人神色不变。
“她为什么骗你,或许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两个鬼差端了一碗汤水上前,掐着那人的下巴灌下,他苦苦挣扎不得,最后被带到一个深邃虚晃的金圈前。
张观业下意识扑上前去拽他,却眼睁睁地看着两人的手彼此穿透,只见那人掐住自己的喉咙吐出了一些汤水,洒在了张观业的衣袖间,橙黄中竟带了血丝。
最后一刻,鬼差还在凄厉地叫喊着“反噬报应”,张观业只觉得耳膜一片刺痛,下坠人的视线与他正正对上,明亮的眼眸里迸发着无限期冀。
“你怎么可以忘记......”
时空扭转,张观业刷得睁了眼,宝橒从陪床边站起,握住他的手。
看着他逐渐清明过来的眼,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改变,抬起一只手在他眼前晃悠。
——你感觉怎么样。
张观业静静地看着她,眼角微湿。
宝橒未察,想去叫医生,却被拉住,只得重新坐下,可他一直不说话,眼里情绪翻涌,宝橒开了玩笑。
——该不会撞到脑子失忆了吧?还记得我么?
身子一闪,宝橒跌在他身上,慌忙想要爬起却被他按住不得动弹。
“我知道为什么......”
宝橒不解,摸着他的脸,张观业拿下放在唇边轻吻。
“在桥上,你说你不爱听我说这句话。
“无关愧疚,也不是想做迟来的弥补,但我还是要说——
“对不起,以及,我没有也不会再忘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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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藏语里奶奶的音译
②藏语里天空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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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更的我心力交瘁比我学建模还累(bushi
本文立意也对应着木棉花的花语,珍惜眼前人~
其实我一开始打算去更《侍君录》的第二篇来着(这两篇某种意义上就是互通的)后来想挑战一下就先来写了长篇估计番外就用那个短的了吧至少第一世张观业不爱宝女在某些方面也是我心头的一根刺so俺打算在侍君那篇里把刺拔掉hh不过是以第叁视角来叙述两人爱情只能当做平行世界来看
下一篇长篇大概率现言短期不会开情感经历太有限写不出我心里想要的感觉等我去玩弄感情又被感情伤害后估计就可以了哈哈哈(bushi
那就下一本再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