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能说完吧,我猜老板用不了半个钟头。”鸠占鹊巢,一转身的功夫位子被霸占了,丁助理只好可怜地站着办公。
慕黎黎好一会儿无言,盯着手机上的时间,很久才走了五分钟,“那之后呢,他是直接下班,还是有应酬?连续加班好几天了,今天能休了吧。”
“估计— —够呛。”
要不都说丁助理是老板肚子里的蛔虫呢,摸脉摸得比谁得准。慕黎黎穷极无聊地坐着等,这回没多久内线就响了。
“您说… … ”什么都还没讲,丁助理先是怪异地瞄了慕黎黎一眼,才道,“好的,您想订哪家餐厅?… …包间还是大堂?… …包间啊,有忌口吗… … ”
一边说,一边猫着腰在笔记本上速记似的写下来,最后很响亮地答了一句,“好嘞,那我看着点菜,按田小姐的口味来呗。”
身边的人“噌”地起身,低眉耷眼地傻站了一会儿。听他们细细地布置完晚上的安排,失魂落魄地要走。
另外一个小助理刚从外面回来,怪怪地看向慕黎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慕黎黎顿觉失态,敛了敛神色,和丁助理假模假样地交代:“算了,明天我再来找席总签字,到时候你叫我吧。”
“诶— — ”丁助理叫住她,“那你把我签好字的文件拿走干吗?”
这两天天空刮起了北风,夹杂着枯叶和尘土,冷飕飕的往人的骨缝里钻,让人有一夜入冬的感觉。
慕黎黎关上车窗,隔绝了室外的寒意,但车里的沉闷感丝毫不见减少。她已经在车里足足坐了两个小时,眼睛紧盯着餐厅的出入口,生怕错过什么动向。
心里不止一次地问,叙个旧而已,为什么要这么久?
胸腔里有一股异常强烈的情绪,让她觉得陷入了某种盲区。这种情绪很陌生,像一团火在熊熊燃烧,烧得她如坐针毡的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丁助理口中的田小姐人如其名,明明年纪比她长几岁,看向男人的时候却像眼睛里带着钩子似的发嗲。聪明的女人最懂得利用女性的优势,至于席烽吃不吃这一套,慕黎黎没试过,但她想,大凡男人没有不在这种招数下骨头发软的吧。
直等到花儿都谢了,她才见到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餐厅。那位田小姐黏在他身后,有说有笑地和席烽说话。
慕黎黎坐直身子,冷冷地看着,心里像有深深的一根刺扎进来,疼到了极点。
田若琳上了席烽的车,拉下后视镜补了补口红,确认满意后看了一眼席烽:“怎么了,还不开车?”
“等一等。”他说。
田若琳四处扫视一圈,相比餐厅的灯火通明,停车场里黑暗寂静,她狐疑地道:“你今天哪儿有点怪,我说不出来。”
“好心请你吃顿饭,怪什么。”席烽漫不经心,眼睛不知道看向哪里。
“请吃饭就很怪了,态度上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像我求你办事,倒像你托我干什么似的。”田若琳咯咯地笑,“不过客随主便,虽然我知道你一定有圈套瞒着我,只是不知道圈套是什么… … ”
“我不会害你。”
“那你要害谁?”田若琳说话很爽利,敢想敢说,“今晚事情谈得异常顺利,不会… …你打算一会送我回家,再向我提出什么非分的要求吧?”
席烽很不屑:“我是这种人?”
“以前不是。但好几年过去就说不准了,识别三日还刮目相看呢… … ”
席烽见效果酝酿得差不多,启动车子,关上车窗。他能看见后视镜里另一辆的车内微光闪烁,司机俯下身趴在方向盘上,最后一动不动。
心里发苦,转头嚣张地对她说:“你这口无遮拦的脾气能不能改改?女孩子家半点含蓄劲儿没有,单独和已婚男人吃饭不够,大晚上拿这种没分寸的话撩拨,什么毛病?”
开出一段,又改了主意:“下个路口给你放下,你自己回家吧。你单身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我还要为我自己的名节着想。”
田若琳气道:“席老板,饭是你要吃的,送我也是你刚才说不顺路,也可以多开一段— — ”
好像他多有原则、她多上赶着他似的,田若琳撇嘴,“你是不是误会了,我求你帮忙真的是单纯帮我公司的忙,不是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大家都是生意人,我感兴趣的只是你手上的单子… … ”
“那你更应该有觉悟自己回家,甲方送乙方不象话,别耽误我的时间。”
她自请下车是一回事,被人赶下车又是另一回事。田若琳心里不服,反正单子他都应了,话必须让她说个痛快。
“你真逗,以前谁常夸我心直口快、爱交朋友来着,现在居然挑剔我不够含蓄,男人啊,真是转性比翻书还快!再说,你就不适合含蓄的人,你知道吗— — ”
抓住话柄,田若琳说得起劲,“你自己毒舌刀子嘴不饶人,恨不得把理都占了,却要求人家女孩子含蓄— —那不是柿子专挑软的捏,以强凌弱欺负人吗?含蓄的女孩子找你,来专门被你怼吗,谁天天受得了你,你是不是太低估了你的杀伤力?”
身边一群麻雀喳喳似的吵闹不休,席烽停下车,脸比夜色还黑,“有人受得了,你管得着吗?”
慕黎黎晚上没回家,自己回了老房子住。睡前手机的来电音乐唱了好几分钟,她也没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