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君尧敷衍地应了几句,勾着笑看着宴母气呼呼地拉着宴父走出病房,等到房门遮挡了他的视线后,才敛起了笑意。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到沈棠身上,握起她的手贴在脸上,近乎痴缠的眷恋着。
“宝贝,再不醒,你老公要疯了。”他低声呢喃,带着压抑和克制。
紧绷成弦的精神,在濒临崩断的边缘。
人的确不是铁做的,做不到百炼成钢。
但是在遇见沈棠之前,宴君尧有自信他可以。
拥有沈棠之后,他不可以。
他的百炼钢会为她化为缠绕指尖的温柔,一颗千锤百炼过的心,也会因为她再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害怕。
最后,这一切会在潜移默化中,发展成那种名为心疼的情绪。
爱没有停止,心疼也不会消失。
他束手无策。
回应他的,是沈棠沉稳的呼吸。
宴君尧无奈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抱怨道:“真狠心,我要疯了你也不肯施舍我一眼。”
……
病房门口,宴母有些失控地捂住了嘴,肩膀不受控制的耸动,眼里已经再一次蓄满了泪水。
宴父也难得红了眼眶,却不忘将身边的人再一次揽入怀中。
宴君尧自言自语的话,他们都听见了。
那种夹杂着期许和埋怨的复杂情绪,藏着被克制的疯狂,压抑得要让人喘不过气。
太痛,也太苦了。
宴君尧都不需要去描述他的心情,短短两句话,就能让偷听的宴父宴母感受得一清二楚。
眼睁睁看着爱人的生命流逝,自己却无能为力的那种感觉,要有多无助,他们大概只能体会到万分之一。
又或许根本不到万分之一。
宴母攥紧了宴父胸前的衣服,死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哭出一点声音。
她又想起了在他们刚刚抵达t国的时候,她给宴君尧打的那通电话。
那时候,她听见宴君尧说,沈棠的体温降低了。
当时她的那种心情,她到了现在仍然没有忘记。
她记得自己说不出话,记得自己没有控制住的哽咽,也记得宴君尧迅速挂断了电话。
她当时就知道,她那仿佛天塌下来都能顶着的儿子,已经要顶不住了。
他的天差一点就塌了。
宴父轻轻将病房门关紧,搂着宴母低声哄着。
走廊里,隐约传来不远处的陪护病房里,众人的嬉笑打闹声。
但是这些声音里,又都克制地藏着他们的担忧。
沈棠在慢慢好起来了,谁也不想丧着一张脸,看着都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