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是,你有苦衷。你怕被姓张的报复,怕没有工作,但你知道什么叫“人言可畏”?别说这条路最后没几个能出头的,就算你日后成名,外界对你的评价,想必不会比‘三级片之王’好听到哪里去,”霍明钧盯着他不住躲闪的双眼,冷静而残忍地问,“谢观,你以为今天脱下来的衣服,以后还有机会穿回去吗?”
谢观心神剧震,艰难辩解:“我没有……”
“‘没有’?”霍明钧差点让他给气笑了,“谁把刀架在你脖子上bi你抛家舍业地躲到这儿来拍三级片了吗?还是谁拿qiāng指着你的脑袋bi你一声不吭地玩人间蒸发,啊?!”
“吃不了一点苦,受不得一点委屈,遇上点事就要死要活。真当自己是三岁小孩,摔倒了还得别人去扶你起来?”
汹涌怒火直冲太阳xué,谢观手指捏得“格格”直响,忍不住想给这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混蛋一拳,再把“你懂个屁”这句话掷地有声地糊他一脸。
霍明钧的话太直接,也太锋利了。他毫不客气地划开了谢观自欺欺人的伪饰,露出他拼命掩盖的狼狈和无处可藏的难堪。这对一个成年男人来说,无异于颜面扫地,把他的自尊踩在了脚底。
谢观咬牙道:“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霍明钧漠然不语。
这句话落地的同时,他心里忽然有个小小的声音道:“可他说的是事实啊。”
一切辩白都不如眼见为实,而事实就是:不管背后有什么理由,那确确实实是他自己选择的道路。
鼓噪不已的心跳和血一起凉了下来,他恍然被冷水浇醒,终于看清了自己挣扎的是多么徒劳。
谢观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理智回笼,他稍一细想,立刻抓住了霍明钧话里暗藏着的恨铁不成钢。说来奇怪,他吃了许多苦头,一路颠沛流离地支撑到现在,心里却像失去知觉一样,没感受到多少痛苦。直到霍明钧几句轻飘飘的话如同针扎,穿透无常世事磨砺出来的老茧,笔直地刺进尚未泯灭的傲骨。
一种陌生而灼热的痛苦短短数息之内席卷了全身,他的视线忽然模糊起来。
谢观浑浑噩噩地后退半步,膝弯磕在沙发边缘,膝盖关节像被掰断了一样,直挺挺地坐了下去。
霍明钧也不催他,只静静地坐在那里,等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确实……我前一段时间跟公司闹翻了,自己出去找戏拍,又没有剧组愿意要我。所以接到副导演的邮件时,我抱着逃跑的心态离开了。”
他盯着地摊上的花纹微微出神,声音发哑,脊背像跟谁较劲似的挺得笔直,越紧绷,越显得萧瑟。
“到港岛后我才知道他们找我来是要拍三级片。起先被我拒绝掉了,但是没过两天,我住的旅馆失窃,财物、手机、证件都被偷走。去警察局报案,人家让我回去等,想找人帮忙,这边的话我又听不懂。我身边没有钱,也联系不上谁,走投无路之下,导演再次找上门来,我就答应了他。”
他自始至终没质问过霍明钧“如果是你在这种境地你能怎么办”,只是安静地听着他的训斥,做不痛不yǎng的解释,假装自己还有“知错就改”的余地,能稍稍显得不那么狼狈。
“霍先生说的对,归根到底,还是我太懦弱。”谢观深吸一口气,低着头起身,平复了一下情绪,哑声道:“抱歉,失态了。不管怎么说,谢谢您今天出手相助。如果霍先生没有其他事,我先回去了。”
“你还想去哪儿?”霍明钧蹙眉问,“我刚跟导演说你不会再回去拍戏都是白说的?”
“不回剧组,”谢观转身往门口走,疲惫地说,“您别再费心了。”
然后他被保镖挡在了房门前。
谢观:“……”
他忍无可忍地回头:“霍先……”
半截话音戛然消失在嗓子眼里。
霍明钧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为了与他对视微微低下头,脸上表情依旧不明显,潋滟在灯光里的眼神却透出一点莫名柔和的意味来。
谢观仿佛第一次见到他,脑海里突然跳出个念头:霍明钧的面相原来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