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庆生在后面着急喊他,“太贵了。”
程水便又抽出来,冲老太太笑笑:“我媳fu儿嫌贵,算了。”
他声音不大,又是背对着,严庆生听不大清。
老太太大约真的眼神不好,她听了这话似乎也不惊讶,打量几眼严庆生,张了张干瘪的嘴,手指头在空气中胡乱划着。
程水跟她嘀咕几句,老太太嘴里不停地小声叨咕,一只手开始解绳,程水从口袋里摸了三个硬币,接了她一只爱心形状的气球。
自行车直接穿过了广场,程水把车靠在路边,“来,左手。”
这是唯一一种不像小孩儿的气球,红色的气球红色的绳,上面印的是挤得满满当当的玫瑰花,大概很不好卖,程水眼尖,甚至能看见有些地方已经被蹭掉了色。
不过这不重要。
程水把细绳小心栓在严庆生的左手无名指上,他没说什么,严庆生便也不说。
然而两个人心照不宣地格外脸红。
他们垂着头,似乎希望能在红线上看出花儿来,距离近到脑袋都能抵在一处,像两颗碰在一起的小气球。
他们的上方,一无所知置身事外的爱心红气球在悠悠地飘着。
几日休假稍纵即逝。
在假期结束前的最后一个晚上,程水在床上翻腾。明天要上工,那事儿肯定做不成了,他倒也不是每天都非做不可,只是总觉着心里头聚了口气,不说点儿什么难受。
程水盯着黑黢黢的天花板——下回两人都休息就得等大半个月了,再下回,得整一个月,要是按照这规律,他们一年算上春节,也就能做十五次。
更别说程水还总想带他哥早起去点儿新鲜地方玩玩,两个人在一块儿,那事儿既重要又不能放的太重,但时间就那么点儿,这简直是要了程水的命了。
他算来算去,终于想明白了症结所在。
“哥,你觉不觉得,咱们一个月休息一回有点儿太少了。”在被子的掩盖下,程水无所顾忌地把半个身子盘在严庆生的身上,手指似有似无地点着他手腕。严庆生的腕骨突出一个有些锐利的尖儿,也不知哪里就招到了程水,最近次次在床上都要逮着又tiǎn又亲,上头了还要留个不深不浅的牙印。
这时候才刚过九点,程水又在闹他,严庆生自然也睡不着。程水说的是显而易见的事实,严庆生说“是有点”,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他自己这个情况,即便还能找到别的工作,又能跟饺子铺的情况差到哪儿去呢?
至于程水……
程水自己已经接上了话:“不过现在也确实不是换工作的时候。”家里总要吃饭,生活必需品总得置办,每个月有了钱,才好让生哥放弃那种破破烂烂的过日子习惯。
钱,钱,钱。
程水叹了口气,动静大到引得严庆生转头看他。
现在该说点什么安抚他家这个小暴躁一下,可一个绝望了三十来年的人,想出来的东西他自己都说不出口。
能怎么办。
就这样吧。
凑合着过。
都一样的。
他还想说,虽然很苦,但有了阿水,也没那么难熬。
他张了张口,一个字没说,手却不自主地握上了程水,像小孩子抓着珍宝似的,把程水大半只手包进五指里。
程水蹭了蹭他的脸颊。
恢复上工后,两人都迅速地回归了节前的工作状态,依旧是早出晚归,半夜程水骑车把人接回来,说点儿亲热话,一个被窝里腻着睡觉。
只是这事儿在程水心中埋了颗种子。
他总觉得,或许没有那么糟糕,办法与出路还是有的,哪怕不能立即改变,但寻个不算太难的目标,一步步去实现,生活有个奔头。
他手上大多是皮毛手艺,到处混口饭吃没问题,却也只能混口饭吃。
一门手艺要学得深,一来得有师父带,二来得花不少功夫,程水一样都没有——这事儿拖个十年八年,他生哥身体都要垮了!
正蹲在店门口琢磨着,吴小思过来了,嘴里还咬着煎饼。
“哎,这家煎饼还真不错,”他开了门,一边啃一边瞎聊,“今天起迟了,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