溽暑时节最是烦闷,一整天过去不见半丝凉气。
夜幕下,知了清亮的叫声伴着蛙鸣时不时传来,吵得人静不下心来。
姜妧刚刚沐浴罢,这会儿正湿着头发坐在院里紫藤花架秋千上,左右悬着两盏灯,暖黄的光招了些许飞蛾,时不时落在风灯罩子上。
她虽只穿了身薄如蝉翼的绸缎亵衣,身上却还是止不住地出汗,幸而她的注意力都被书里的内容分去了,倒也不曾感到有多不舒坦。
院里静悄悄的,丫鬟们知道她读书时不喜有人打扰,便都早早撤开了,只留了春汐守在一旁端茶递水。
不多时,墙角忽然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春汐只当是夜猫,便未曾理会,转过头枕在臂弯里,迷迷糊糊打着瞌睡。
突然,石墙那处传来“砰”的一声,主仆二人吓了一跳,纷纷抬头看去,借着灯光依稀瞧见一道高大黑影。
姜妧眉心一跳,抬起书卷挡在胸前,厉声道:“何人在那装神弄鬼!”
对面默了片刻,良久,闷声道:阿妧,是我。“”
话音刚落,人已走出阴影,迎着月光徐徐走来。
“三郎,”姜妧又惊又喜,扔下手里的书卷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陆绥瞥见她半湿的发微一蹙眉,从袖口拿出一方素绢替她擦拭,“想见你,便来了。”
这理由……
姜妧脸上一阵冒汗:“我的意思是……你怎么大半夜过来了,还翻墙进来夜探闺房……这可一点也不像你的作风。”
陆绥淡定自若,继续帮她擦头发,可神色分明很不自在:“昨日晌午营中有急事,我便先走了,未来得及跟你说一声。”
二人如胶似漆,站在身后的春汐不由傻笑起来,放下手里的棍子,蹑手蹑脚地走开。
“今日在家中做了些什么?”他问。
姜妧拉着他胳膊将他带到紫藤花架前坐下,两手托腮稍加bbzl 思索,将一些还算有趣的事捡出来说与他听。
他似乎听得很认真,身子挺得笔直,一动不动,只是那幽深长眸却一直盯着她翕动的唇上。
说了一大通后,姜妧端起茶杯抿了几口,润罢嗓子又问他:“三郎,你营中可有尚未娶妻,模样家世皆不错的男郎?最好家在长安的。”
“为何打听这个?”
“阿姐已经到了议婚的年纪,她同我一样,不想去大选,也不愿做哪个皇子的妾室。”
“依照门第,她大可在京中子弟挑选出如意的,为何要舍近求远,多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