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奇也不叫醒肖叔,就在一旁拉了凳子挨着小圆桌坐下,先把自己的晚饭给吃了。
宁倩怕萧奇没时间在家里吃完饭再走,所以另外用一个饭盒给萧奇装了些饭菜,饭盒不能保温,拎过来就得吃了。
肖叔睡得有些昏沉沉的,浑身像是压着东西动弹不得,耳朵边渐渐的有人进食的声音稀里哗啦越来越清晰,心里还有点迷糊,不明白是谁在他床边吃饭,家里可是二三十年没第二个人在他家吃饭来着。
“老叔?醒了?醒了就赶紧起来吃点东西再继续睡。”
从昨天中午就没吃饭了,到现在这会儿都已经一天多了,壮劳力都要饿得慌,更别说肖叔这一把老骨头。
肖叔这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是被萧奇送来医院了。
萧奇把肖叔揽着肩膀让他坐了起来,再塞了叠好的被子跟一个枕头到背后给他垫着。
被子是旁边陪护床上的,萧奇刚才回来的时候经过护士办公室就叫护士送了被褥过来,领了被褥就要算钱,反正也是要给钱的,还不如早点送过来一会儿他还能偷空眯一会儿。
“我给你拿了勺子,吃点小米粥,炒菜是少油盐的,凑合着先吃着,等你好点了我再给你带我爸炖的汤,我爸,就是老婆亲爹,那一手厨艺是真的好,以后有机会了尝尝他的卤味儿,比那老卤连锁店的味儿还好吃。”
萧奇搭上病床上自带的小桌板,三两下就给肖叔摆好了饭菜,又给他左手塞了勺子跟叉子,勺子吃稀饭,叉子吃菜,当初萧奇手受伤的老待遇。
肖叔扎针的是右手,估摸着也是右手长期侧重使用,血管更明显,左手扎了两回都没能成功,右手倒是一次就扎进去了。
肖叔捏着勺子有点用不习惯,左手吃得有点别扭,萧奇那边都收拾好饭盒了他还在慢慢腾腾的吃小米粥。
“老叔,要不然我喂你?”
萧奇看得都心焦,这慢腾腾的啥时候能吃饱?
肖叔停了抬勺子的动作,没好气的抬眼白萧奇一眼,“你会给人喂饭?”
就萧奇这五大三粗的,怕是喂个饭也能喂人鼻子里去。
萧奇揣手想了想,“没关系,我这不是还能练习练习嘛,以后给我家孩子喂饭也算是有实践经验了。”
肖叔:“......”
肖叔无话可说,埋头吃饭,懒得理他。
一天多没吃饭,也不能一次性吃太多,肖叔就吃了一小半,萧奇也没催他,就给盖好了,准备一会儿半夜给想法子热一热,给肖叔当夜宵。
萧奇没这么尽心尽力的照顾过谁,好在肖叔是个男人,很多事马马虎虎也就得了,经过这一晚萧奇深刻的认识到自己又有很多不足,于是第二天早上抽空回家送了宁倩去学校上班,回来的时候萧奇就去书店买了几本护理方面的书籍。
“哟,老爷子的孙子还挺孝顺的,特意买了这些书来学习。”
医生来查房的时候看见萧奇搁在旁边的书,也是诧异,昨儿这人嗓门洪亮的要插队急诊医生护士还有点头疼呢,倒是没想到这么凶巴巴的一个人能孝顺到这种程度。
肖叔摇摇头,笑了笑没说话,这书哪儿是为了他看的呀,把他当做练习对象倒是真的。
等医生走了肖叔坐在床上突然叹了口气,双手搭在身前的被子上正儿八经的叫萧奇,“小奇,你看医生都说你是我孙子辈儿的,你叫我叔不合适,要不然还我爷爷。”
萧奇也就二十三岁,还是十多天前九月初九才刚满的,肖叔都已经六十多岁了,说是孙辈儿才正常。
萧奇拎着暖水壶打开塞子颠了颠,把里面剩下的那点温开水倒进床头柜上的水杯里,一边头也不回的拒绝,“我爸我妈跟你都一个岁数,要是叫你爷爷了那不是让你白白占了我爸妈的便宜嘛,再说了我这不是叫的你老叔嘛。”
称呼上萧奇都是胡来的,一般没去细分,三四十岁的就是哥,五六十岁的就是叔。
肖叔拗不过萧奇,且萧奇说得也有道理,老年人身体算不上多好,肖叔这一趟又直接烧了一天一夜,没给烧成傻子就已经算是体质不错了。
今儿周一,这好似看不见尽头的云雨天气总算是愿意离开芙蓉市了,工地上还湿漉漉的,外墙粉刷还剩下一点点收尾,却也不好这会儿将就着做。
萧奇不愿意胡乱敷衍,不然保质期内出了问题要亏损工钱的还是自己。
肖叔在医院里住了两天,萧奇第一天还抽空去工地转了转,除开接送宁倩再从岳父岳母家给肖叔带病号饭,第二天下午肖叔出院了。
可肖叔回去了也是一个人,没个人看着,萧奇想来想去,打电话把龚长江那小屁孩儿给叫来肖叔家,让他照顾肖叔几天,给算工钱。
龚长江心思细腻,而且还年纪小,肖老头儿那臭脾气也不好意思跟这么小个孩子发。
城西院子里那边的工人也是因着这回持续了半个多月的降雨,愣是休息了半个多月。
眼看着明明有活儿却动不了工,肯定也是心急的,萧奇借着李老大那边的门路给工人们隔三差五给安排了一些外面的临时工,就是去帮着那些室内装修电工水工之类的打打杂赚几十块钱零花钱,这才把人心给安稳住了。
不过龚长江十二月份就要参加考试了,多看看书也是好的,更不用说赚自己生活费这事儿还有彭老六在,龚长江也就算是工人里最能空闲得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