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娘……”
“……离……”
屋门在这一刻被人掀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乔环一直用力瞪着眼,眼中最后一点光芒随着那人的走近也如烟花般瞬间闪亮,随即消散,最终化为唇角微微扬起的一个微小的弧度,暗示着这个灵魂在最后的时刻得到了安慰……
乔环,死了。
死不瞑目。
高悦的内心简直要气疯了,然而,不知为何,他的眼泪却止不住地在往下流。
肩上忽然落下一片温热,他扭头见是周斐琦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后,又揽住了他的肩头,心里的怒气忽然就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法言说的心疼。
是的,就是心疼。
这一刻,他真的心疼周斐琦,心疼他无缘无故就要被人以爱之名,被迫负起一条生命的重量。
凭什么呢?
凭什么你觉得你爱他为他付出了生命就是对得呢?
我偏偏就不说,就不说!
这一切就算烂在我的肚子里,我都不会让他知道一个字!
然而,高悦不知道,这一刻,他的沉默,他的眼泪,落在周斐琦眼里,同样如一颗颗小刺扎在他的心头——
周斐琦想,高悦来到这个世界,相熟之人本就不多,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一条人命就这样在眼前消失吧,这种残酷,他懂!因此他更加心疼高悦——因为,高悦也同样是被迫身处后宫这个权利斗争的中心,他那么善良,又那么通透,周斐琦真的担心,这种以人命为代价的斗争,留下的痕迹早晚有一天会将高悦的内心烧成一片荒芜,就像他曾经经历过的一样,那种感觉太冷,也太孤独……
良人所的这间室内一时无声,就连小九子都咬着嘴唇忍着不敢出声。只因皇帝在此,礼不可废。
周斐琦道:“乔良人因急症薨逝,着礼部厚葬。”
晋封大典当天,受封嫔妃中的乔良人便因急症薨逝。消息传出去,礼部尚书闻讯直接昏倒,尚书夫人每日以泪洗面,乔家全靠急从外地赶回来的长子撑着,隐隐显出几分衰败之势。
世人皆道,良人乔环福薄,却不知这里面水有多深。
高悦自从出了那间屋子的门便极少笑了。
当晚,小幸子将一副画呈给高悦,道:“主子,这是奴才们整理乔良人遗物时发现的,奴才觉得蹊跷便单拿了出来。”
高悦将那副画展开后,仅看了一眼,眸中即寒光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