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悦迈进大殿,就见门口两侧分别立着李景和梁霄,有些惊讶地问周斐琦:“我是不是打扰陛下了?”
“没有,你来得正好。”周斐琦面不改色地道,仿佛到了这时才看到高山国的两位女子,说:“是为高山国的三皇子吗?”
“嗯,”高悦心想看来李景和梁霄多半也是为此事而来,便道:“咸钩容媛及其皇姐救兄心切,望陛下能够通融。”
周斐琦看向那两位女子,道:“三皇子,无恙。你二人大可以安心,只是若要相见还需再等些时日,今日,夜已深了,你们先回去吧。”
咸钩卷卷还想说什么,被二公主拉住了,两人连忙向周斐琦行礼,退了出去,前后没超过五分钟。
这种情景,胡、张、梁早就见怪不怪,李景却是第一次见,心中震撼之余,忽然想起上次他妹妹那句话‘后宫生活并不辛苦,只不过蹉跎年华罢了’。
确实是蹉跎年华,因为皇帝陛下明显对除高悦之外的人毫无兴趣,好似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最是无情帝王家,可这个看起来冷血无情的帝王此刻望着那个人的眼眸中却明明爱意满满,好似随着都能溢出眼眶——
这也并非就是好事呀!
李景垂下眼眸,忍不住又操起了闲心。
梁霄见皇帝独留下了高悦,已猜到了用意,但想到今日景阳宫的情形,不免提醒道:“陛下,今日乔良人薨逝,礼部尚书乔大人昏倒,据说至今还卧病在榻,尚书之位不可或缺,还望陛下早做打算,且良人后事也需有人主持才行。”
“嗯,”周斐琦停下脚步,冲外喊了句,“胡公公你来。”
胡公公就在门外,闻言,立刻跑了进去,就听皇帝道:“替朕拟一道诏书,乔大人病假期间,礼部尚书一职暂由钦天监监正葛旺代掌,着礼部其余人等倾力相辅,务必保证大朝贡期间不出差错,另外乔良人的后事,就由你和张公公一同协助礼部操办了吧。”
胡公公连忙领旨谢恩,张公公站在门外也连忙跟着跪了下去,他可是听得真切,刚才陛下也点了他的名呢。给嫔妃操办后事,这里面学问很大,可肥可瘦,张公公心里明白皇上还是很信任他和老胡的。
之后两人嘱咐了小乙子等人好生伺候陛下,便忙着传旨的去传旨,主持后事的去主持后事。大殿里的几人也再度回到书房。高悦进门没走两步踩到了一颗‘小石头’,硌硌得,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枚棋子——
高悦:?
他弯腰捡起,疑惑地看向周斐琦,就见皇帝陛下面不改色地将那枚棋子从他的指尖摘走,转脸就扔给了梁霄,道:“收拾一下。”
高悦视线追着梁霄,这才发现,窗畔的棋盘上有一下到一半的棋局,只不过,此时局已乱,棋子散满地面,看样子好似是有什么人输不起‘悔棋’了,实际上那只不过是帝王刚才听说他来了,情急之下,一时失察,走得太快,袍袖扫到了棋局……
周斐琦揽住高悦肩头,带着他往前走,道:“不用管这些,你来得正是时候,我们正在商量大朝贡期间的布局之事,你也来听听吧。”
书房里,周斐琦落在主位,高悦坐他身侧,李景、梁霄坐在了书案对面。案上摆着一套笔墨纸砚,周斐琦却并未动笔,而是说道:“眼下的情形有些复杂,今日镇东将军于御马场抓虫师及相关人员,里面有一人是高山国的三皇子,这人自己声称他有替身混进了皇宫,目前已审出那替身来自东属番国,这次来贡的番国东边有三,分别是高丽、千岛和罗什。这位三皇子恐怕也是受人胁迫,口吐真言立即毙命!还有——”
周斐琦见高悦听到这里整个人都震了一下,猜到他应是想到了什么,立刻话锋一转询问道:“怎么,你是有头绪了?”
高悦道:“你们还记得原档籍所掌事陈公公吗?”
梁霄和周斐琦立即恍然,道:“你是说,他中了蛊虫?”
高悦点头,一脸忧肃,道:“七、八成。蛊虫案,自沽城到后宫深受其害的人中,大多都不能说实话,说了就是当场毙命的下场,这个三皇子也很可能被人下了蛊,受其所控。”说到这儿,高悦想,乔环难道也被什么人下了蛊吗?否则,以他的脾气总有更圆滑的手段可以处理这个问题——
“我有个疑问,”高悦视线扫过面前的三人,道:“如果,有虫师被人下了蛊,他还能操控虫兵吗?”
这个问题,眼前的三人都无法为他解答,周斐琦便着人去请子弦道长来。等人的期间,他问高悦:“为什么问这个?”
高悦摇了摇头,道:“只是突然想到了这样一个细节。”
李景在一旁听他们说了半天,这会儿突然开口,道:“不然。因下官今日正好抓到了一个虫师,当时他正在御马场的梁上画虫阵,朱砂砚里装得就是鲜血,只不过,后来赤云观的道长们验过了,那些鲜血不是他本人的——”
“你说什么?!!”
闻言,高悦突然从椅子里站了起来,一副马上要扑过来薅李景衣领的架势,这模样惊呆了旁边的三位帅哥!
然而,高悦马上又调整了情绪,深吸一口气坐了回去,尽量平和地道:“请镇东将军详述。”这期间,他没有看周斐琦,但他知道,周斐琦一直盯着他,目不转睛。
李景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梁霄,见这两人都望着高悦皱眉担忧,只好将今日抓那虫师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期间还讲了一下,他和卞易是如何推断出虫师藏在御马场的,这便又涉及到了那个三角形的区域,以及区域内和区域外因守备营空、忙而可能引发的一系列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