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户部应试开考前的最后一晚,别的考生都在挑灯夜读,梁辰却是对着自己的亲爹亲妈挑灯吐槽自己的丈夫。如果不是梁辰自己亲口说出来,梁家父母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李景竟是如此的花花肠子,就像是一头到了季节就管不住自己的公畜,这还真是——啧啧啧!一言难尽!
最关键的一点,他虐待自己的儿子啊,看梁辰这一身伤,除了脸是正常的,这身上可是一块好肉也没有了。
“儿啊,”梁夫人心疼得直掉眼泪,她拉着儿子的手,说:“你不说,娘还以为你在李家过得尚可,没想到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既然现在娘知道了你这些事,是断然不会再放你回去的。”
梁大人却想得更多,说了梁夫人一句:“你不要胡说,咱们和李家是皇上赐婚,岂能儿戏处置?这哪儿是你说不让他回去就能不回去的!”
梁辰道:“爹,娘,你们不要担心,这事我自有办法。这次,我一定会彻底解决。”
“你,你有什么办法?”二老异口同声地问。
“明日我要去参加户部的应试,一切等——”他话没有说完,梁大人便怒了,他的反应倒是跟李景差不多,吼了梁辰一句:“你胡闹什么?那种抛头露面的事情你一个嫁了人的哥儿,你去凑什么热闹?”
“我嫁人了怎么了?陛下的皇榜上写得很清楚,不限婚娶。既然朝廷都允许,我为什么不能参加?!爹!你就是太古板,这么多年才一直都没有机会升上去。哼,您就等着看吧,梁家的脸面我和我哥一定都给您挣回来!”
“你你你——”梁大人气得扬手要打人,被梁夫人一把薅住,她劝道:“行了行了,今日都这么晚了,你就让他先睡吧!孩子也是一片孝心呢……”
梁夫人把梁大人拉走了。
梁辰趟在床上,琢磨着,看他爹这个反应,估计明日肯定也会阻止自己去户部,不过没关系,他从小就跟他爹斗智斗勇,很清楚他爹的套路——明日早些起来就好了,此刻赶紧睡,不能耽误了明日的应试。
然而,这次的事,梁辰显然低估了他爹的重视程度。他睡着还不到两个时辰,房门就被人一下子给推开了。他听见他爹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说着:“……人就在里面,你好好和他说,不要在,在打起来啊!”
“岳父放心,小胥定然不敢再动夫人一根毫毛。”
梁辰抱着被子一轱辘坐了起来,一颗心彻底沉到了冰窟窿里。他爹竟然给李景通风报信了——真是,还真是我的好爹爹啊!
房门再度被人吱呀一声关上,月色撩人,却好似与此刻共处一室的两人无关。李景有意放轻脚步,好似怕吵醒床上的人,然而就在这时,他听到屏风后面,传来一声冷笑,“哼,你偷偷摸摸的来我们家是想偷东西吗?”
“你醒了?”李景绕过屏风顺手点燃了灯,就见梁辰一脸鄙夷地望向他,本来心头是有点儿热乎气儿,这一下也全给吹散了,口气不由就僵硬了,道:“既然醒了就跟我回去吧?”
“不去。你自己走吧。我明天还有正事,不想看见你这个让人倒胃口的人,我怕我支撑不到明天,就会因吐而亡。”
这次李景控制得很好,他被梁辰当面怼没有当即发怒,而是深吸口气,道:“辰儿,只要你跟我回去,你想去户部应试,我亲自送你去。”
“你骗狗吧!我不信。你最好说清楚,为什么来我家?”
毕竟夫妻快三年,吵过无数次,李景对梁辰的了解其实比他自己以为和梁辰以为的都要多一些,他一听梁辰这么说话,就知道,和谈有望,便拎了个凳子坐到了床前,道:“我爹和我娘训了我一下午,我自己也确实觉得今日那般对你很不应该。后来我发现你不见了,已经派出守备营的士兵在帮我找你,然后就查到你租了马车的车行——”
“你又说谎,”梁辰回来那辆马车是租的,可是不是从什么车行租的,就是在一家他经常去的糕点铺子跟老板临时租的,那赶车的就是糕点铺子的老板呢——他盯着李景,冷笑道:“是我爹派人去通知你的吧?”
李景眼神游移,一脸尴尬,咳嗽了声,道:“总之,你跟我回去吧。”
梁辰琢磨着看李景现在这个表现,今日他要是不把自己接回去,恐怕李家那二老是不会饶过他的,而自己留在这里,他爹估计还有后手,那么不如先趁机和李景谈好条件,就说:“这样吧,我可以教你一招儿,你现在派人给李府送个信儿,就说今晚太晚了,我不舒服不想折腾了,你陪我住在梁府了。然后,你再跟我爹说一声,就说把我接回去了,但是咱们两边都不去,我要去住贡院对面那间客栈,你都安排好了,我才会跟你走。不然咱们一切都免谈。”
李景没有马上回答梁辰的话,而说了句驴唇不对马嘴的‘我小时候没想过长大了非要当将军,我原本是想留在平京的。’
梁辰没打断他。说来他们俩特别悲哀,成亲两载有余,这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说说心里话的苗头,说出去恐怕都没人相信。梁辰听着李景说这些只觉得自己成亲这些年,真是在虚度光阴。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入错行,嫁错郎,人生唯二之憾啊!
当年若非自己是哥儿,凭他的聪明才智,这几年若留在京里发展,虽说不一定能比得上他哥哥,但也不会太差几是了。而眼下唯一的机会,和这个混账一刀两断的机会,他无论如何也要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