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尚书想了想,道:“但是严格保密这个要如何做到呢?”
高悦微微一笑,道:“军商。”
“军商?”
李尚书诧异极了。他听说过皇商,还没听说过军商是个什么路数。
高悦说:“皇商是与朝廷做生意的商人。军商便是与军队做生意的商人啊。道理是一样的,不同的是皇商惠己,军商惠兵。我想过了,最初的军商,就从军队里选拔,他们最开始的作用类似粮草使,负责运输即可,但与粮草使不同的是他们是按件计费。比如第一批军商一百人,从镇东军出。这些人每人每月负责为镇东军提供一百斤粮食,按市价每斤粮食一文钱,那么每人每月便是一百文钱。这笔钱发到他们手里,他们向官府买粮食,官府按五折出,也就是官府每月收入五千钱,出一万斤粮食。
这些粮食再由他们运输到军队里。中间无论出现什么问题都由个人承担。责任到人,但他们做这一个月每人手里会有五十文余钱,这些钱就作为他们的启动资金,做到第二个月时他们手里会有一百文钱,第三个月就又多五十文。长此下去这笔钱便可作为经营的启动资金。
物资紧缺时,这军商的供应份额是不会变化的,那么他们要完成任务要保自己的命和兄弟的命,便可以向百姓手里买粮买药,跨州府区县向当地的官府买粮买药都是可以的。前提是他们不中途跑路,不烧杀抢掠,不残害百姓。这些支出在最初看起来都是户部的漏洞,但尚书大人不要担心,这个漏洞是完全可以弥补的。
我的想法是,一场战事最终会消耗多少物资,这么多年下来,恐怕您心里早就有数。那么我们便在一开始就充分统计,做好预估和各项评估,把需要花的钱统计出来估计出来,这笔钱,根据战事的长短,分批分月地合理分配给军商,由他们来为自己的军队采办物资。相当于是,我们户部只出钱,这些钱也可用银票的方式到军队驻扎地的银号兑换,这样一来,风险降到最低。那些想捣乱的人,想趁火打劫的人难道还能猜出是谁带着银票出了京城吗?这些内部消息如果都走漏了,我只能说咱们的内部也真该好好清理了。再说,每月派发银票的人也可以找跟可靠,更厉害的人来负责(比如暗卫。当然高悦没说那么明)。
再咱们将战事所需的银两派发的过程中,肯定还会有营收,比如各地官府卖出去的官粮那笔收入,只少可以填补一半的损耗。剩下的一半儿则来自于其他方面的增收,比如若在战事期间,有商号高价售卖军需物资,那么增加一半税收!这样一来还有谁敢发国难财?敢这么想得就让他陪得血本无归!
所以,如果没有军商,所有成本都是户部出,战事成败所耗损全是国家承担,这样的结果会导致许多人急着发国难财而不择手段。但是现在一切都在户部管控下,我想应该就没有人再动这个歪脑筋了吧?”
高悦这一席话把李尚书都给说愣了。李尚书活到这么大岁数,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样的方法。这个方式,光听高悦这么说就觉得好尼玛爽快!李尚书在户部这么多年,不夸张地说,还是从来没体验过一边花银子,一边赚钱的乐趣呢!
“只不过,”高悦又道,“这套办法,还有很多细节需要咱们再敲定稳妥。我今日来跟您说这些,只是希望大人心中能有个底儿,至少您要相信,就算打仗,那战火也烧不到咱们户部来的。”
“好好好,”李尚书听完高悦的话后,已经双眼发亮了。他一下子从椅子里站了起来,老头儿还挺激动,握住高悦的袖口,语重心长地道:“计相,老夫能把你请来,真是三生有幸啊!”
高悦笑了笑,扶着他坐下,道:“高悦能入李尚书麾下,也是三生有幸。”
其实,说这些客套话都是给外人听罢了。高悦自从知道周斐琦想要援助千岛的那一刻起就在琢磨怎么样才能说服现在最大的反对的声音——户部各官员。
只要把他们的心稳住了,解决了他们最担心的问题,那么周斐琦要去拯救千岛国黎民,还是去拯救天下苍生,对高悦来说就是一句话——支持他,就完了!
周斐琦想要干什么高悦都会无条件支持他!这是高悦和周斐琦相认后,知道他是皇帝那天起,就在心里默默给自己定下的信条。因为他很清楚周斐琦会为了他不顾一切,也很可能会放弃所谓的天下江山。
这天晚上,高悦回宫后,皇帝陛下早就派胡公公等在宫门口,一路根本就没给他回景阳宫的机会,又直接把人劫去了极阳殿。
搞得和他一起回来的齐鞘和卞术都被这操作给惊到了。他们是不知道,高悦第一天正式上任,皇帝陛下心里可是有喜有忧,就从早上给高悦盖了那么多小印章也能看出来,周斐琦可是很清楚他媳妇的魅力,甚至早就预料到高悦会干出多少引人眼球的事情来。
他今日虽然在皇宫里,可那宫里的鸽子可是飞了一天,几乎是每隔一个时辰鸽子就飞来一只,毫无疑问当然都是暗日给他的小报告。那上面说到了军商之事。
虽然这报告简短,但是周斐琦看完后,还是能了解到高悦的用意,这个点子就从军队里单独辟出一只队伍前期做快递员,后期转岗采购员。
而户部相当于是一个平台,这个平台前期赔钱,‘上市’之后,肯定是赚钱的。所以说,周斐琦能明白这些道理,一听军商这个设计就想到了这么远,但是李尚书却还在为快递员和平台属性的点子而惊讶,这就是思维边界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