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喝了酒,女孩脸上的笑像花一样,一朵朵绽放,让人猝不及防。
周丛跟着她走了一圈,一眼就能看出来哪些是苏苓做的,哪些是爷爷做的。两代人对艺术的审美奇妙地融合在同一批作品里,周丛心里莫名感到温暖。
“做得很好。“他给出自己地评价。
“敷衍!”苏苓冲他瞪眼睛。
周丛笑着又重新说了一遍,“做得很好,能不能送给我一个。”
“送给你,做什么用,喝水吗?”
苏苓做的瓷器抽象新奇,装饰价值明显大于实用价值。周丛看着一个粉桃子形状的器皿,“哪里敢,我供起来。”。
苏苓乐倒。周丛轻易不讲笑话,但他讲了,喜剧效果就翻倍。回去的路上,她正在追问怎么个供奉法,男生神情陡然严肃起来。
“怎么了?”
“那只鹰叼的是狐狸吗?”周丛指着天空。
此时正值中午,太阳晒得人睁不开眼睛。徐老爷子抬手遮光向远处一望,“是狐狸。”
紧接着,空中传来一声尖锐的哀嚎,苏苓还没有反应过来,周丛已经冲出去。他边跑边扯掉t恤,往前一展接住急速下坠的狐狸。
鹰见有人,低空盘旋一会才不甘心地离去。
苏苓跑过去的时候,狐狸满身是血,尾巴耷拉在周丛胳膊上。野生动物机警性最高,此刻见到三个人类,却毫无挣扎,可见伤势严重。
徐老爷子见狐狸肚子异常,俯身按了按,“是母狐,还怀了崽儿。“
苏苓不由担忧道:“它在流血,小狐狸会不会……”
周丛懂她话里的未尽之意,着急地问:“爷爷,大显叔还在镇上吗?“
老爷子在山里生活久了,什么情况都见过一些,不似两人那样着急。他淡定道:“在,先把它抱回去,我打电话让大显来一趟。“
“好。”
徐老太太摆好碗筷正等着几人回来吃饭,却看见周丛光着膀子抱回来一只狐狸。
“这是怎么回事?“
周丛示意苏苓把毯子铺在地上,“被鹰给叼了,还怀着小狐狸。“
“哟!你爷爷呢?“徐老太太问。
“在门口等大显叔呢。”周丛用手背蹭了一下脸上的汗,突然想起来:“大显叔会治狐狸吗?”他知道山上山下不论谁家的牲口生病了都会叫大显叔去看看,但狐狸不属于家禽吧。
苏苓一听,也殷切地望过来。徐老太太看着女孩晒得像红玉似的脸庞,疼爱地摸了摸她的脸颊,“放心,大显的儿子最近也在家,他在环保组织当兽医,不会不知道的。“
果然没一会儿,大显叔就领着儿子过来了。年轻男子没说什么客套话直接动手给狐狸止血,“爸,你们先出去,人多动物会害怕。”
“它还怀着小狐狸,你轻一点。”苏苓不由交待。
男人看过来,笑了笑,”我知道。“
张子岭皮肤黝黑,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莫名憨厚也莫名让人信服。
差不多半个小时后,他摘下手套走出来,“血已经止住了,前蹄骨折也已经处理了。家里如果有空房间,把它挪进去,尽量减少打扰。”
周丛点头,“小狐狸怎么样?”
张子岭摇头,“母狐下体有轻微泄露,目前还无法确定,需要继续观察。你记一下我的手机号,晚上有任何情况给我打电话。”
“好,麻烦你了,子岭哥。”
“没事。不过狐狸在繁殖期是群居动物,你们没有看到公狐吗?”
周、苏两人对视,齐摇头。
晚饭后,周丛把母狐挪到一楼的套间里,“今天晚上,我在楼下陪着狐狸,你自己睡,行吗?”
怎么不行,她又不是小孩子了,但苏苓窝进他怀里叹气,“你只关心小狐狸,我吃醋了。”
周丛笑,“那你说怎么办?”
“我要你带着我一起。”反正她晚上也睡不着,还不如找点事情做。
“行。”周丛爽快答应。
谁知道这天晚上苏苓沾床就睡,夜半阵阵春雷才将她吵醒。
一摸身旁,周丛不在。苏苓起身,往里间看了看,狐狸安静地趴着,却没见周丛的人影。
他去哪了?
又是一道雷电闪过,伴随着沙沙的雨声。下雨了,雨……苏苓脑海里突然闪现一个地方。润物的春雨却比夏雨还急躁,苏苓跑到后山时,衣服已经全部湿透。隔着重重雨幕,她看见周丛抱着几屉泥坯快速往窑棚里走。转身时,趔趄了一下,几个泥坯摔在地上。男生迅速蹲下去捡,但泥坯粘水,软了筋骨,哪里还捡的起来。
苏苓冲过去拉起他钻进棚子。不要说这些只是她随意练手的作品,即使是价值千金的宝物,也不值得让他淋在大雨里。
“你怎么了来了?”说话的功夫,周丛放好手上的泥坯。
“是狐狸……?”
苏苓摇头,擦掉他额头上的雨水,“你是不是傻,万一淋感冒了怎么办。”
“不会,我很久没生病……”
苏苓立刻捂住他的嘴,“别胡说,快呸呸呸。”
周丛笑她迷信,却也妥协地握着她手亲了三下,笑着问她:“这样可以吗?”
黑夜里,男生的眼眸亮得惊人,又带着情意让她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
“周丛……”苏苓叫着他的名字,“爷爷的也就算了,我的那些只是随手捏的小玩意儿,不值得让你淋雨。”
周丛似乎明了她的意思,握紧她的肩膀,“第一次做一件事,我会习惯性多准备一些,多做一些,包括谈恋爱。这是性格使然,和你没有关系,不要有心理负担。”
苏苓喟叹着摇头,“周丛,我是不是应该叫你周医生呢!”她病情都没阐述清楚呢,他已经对症下药了,不,药到病除了。
“我不是什么医生,是你的病情的确明显。”
“哦?saymore.”苏苓一边擦着他脸上的雨水一边听他说。
“平时恨不得和我好成一个人,一有麻烦就躲我。”、“但是,苏苓,如果只是吃喝玩乐的朋友,那又何必是你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