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几欲脱力,大口地喘息着,只差一点点,一点点!
“大家不能有事,不能!”
景焕拼尽最后的力气,双臂双脚齐用,这次中指指尖终是触到了机杼,他死死抠住机杼边缘,奋力往前一跃。
他终是抓住了机杼,可铁链因为在门槛上撞击太多次,竟现出了一丝裂纹。
景焕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双手紧紧地握住机杼,等缓过一些力气后,他用力推动机杼。这机杼从修建至今,从未启动过,最初设计这儿只是为了防止东海景氏铸兵台烈火燃城,用来倒灌海城灭火所用。百年未启,里面的机杼零件或有生锈,景焕推动机杼,竟纹丝未动。
“动!动起来!”景焕几乎把整个身子的重量压在了上面,他再次强提内劲,不断灌注在双掌之中。
“动啊——”
他嘶声一喝,只觉脏腑剧痛,强提内劲已伤及内脏,可他哪里顾得这些?甚至机杼已嵌入了他掌心的血肉,鲜血沿着机杼的纹路流下,混入了海水之中。
海水蛰痛伤处,景焕觉得自己快咬碎了自己的牙齿,终是将机杼推得动了起来。
但听脚下一阵猛烈的颤动,景焕抱紧机杼稳住势子,只觉浑身上下都在痛。
机关开启,海漩之水很快便要倒流上海城,穿过寒潭的漏孔,沿着水道从海城的大小池子中涌出,将整个海城淹没。当年机关设计,海漩只能逆流一刻,时辰一到,机关便会自动复位,水流重新泄回海漩,海漩恢复原本的旋动。
景焕倦然望着石门的方向,他本该趁着这会儿游回石门,以最快的速度跃入寒潭,钻入水道,借着海漩的逆流之水回到海城之中。
可现下他是真的累了,脏腑之痛,四肢之软,让他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今日……注定是要折在这儿了。
景焕虽有不甘,却也算释然,他含泪哑声道:“秋儿……对不起……”他全身蜷缩了起来,可惜他没有机会亲手抱一抱他的四方。
眼泪大颗滴落,景焕大声呜咽了起来。
水浪异动,海漩逆转,骤然掀起巨浪,一瞬将这儿的空隙吞没。
景焕哪里还抱得住机杼,便被巨浪卷着飘了起来,狠狠地撞在了漏孔之上。似是撞上了什么硬物,他只听见一声骨碎之声,似有什么东西扎入了他的血肉,颈上一阵剧痛之后,他瞬间失了意识,被腰间的铁链扯着,随波沉浮。
水浪从池子之中肆虐般地涌出——
景渊与景九叔一路杀回海城,却发现一切似乎已经迟了。
水涨得很快,从水池中喷射出的水花四溅,虫子慌然四散,好些被水珠打中,融化在了水滴之中。
原本凶猛的红雾因为这猝不及防的倾天波涛慌乱四散,很快海城的水便已升到齐腰处。
“阿焕!阿焕!”景渊心中大急,水越漫越高,他与景九叔走得就越慢。
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