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昭冷眼旁观将他视若空气,聊得热络的二人,倒是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了。
穆家公子喜新厌旧的速度略快了一些,方才他还在对吴影赞不绝口,转身见了楚邪后又眉飞色舞与其主动攀谈起来。
心底存着几分不喜,裴明昭沉下脸,冷冷道:
“楚当家打着劫富济贫的幌子,实则干着敲诈勒索的营生,江洋大盗愣是被你说成绿林好汉,扪心自问被你打劫的货船主人,又有几个是心甘情愿掏银子让你护送。”
听闻此言,楚邪浓眉微蹙,他转头看了一眼被捆绑结实,垂头丧气的手下们,轻轻叹了口气,复又对镇南王抱拳:
“盗亦有道,我楚邪对天起誓,铁鲨帮从未做行过杀人越货的勾当,口中如有半分谎言,定会葬身鱼腹!”
他语气稍软,又道:“王爷,岛上的妇孺还等着我们带回过冬的粮食,若是您将我们一行人都抓走了,岛上的百余名妇孺决计熬不过这个冬日。楚某恳求王爷高抬贵手,只擒我一人回去复命,放走其余的弟兄们。”
李独龙捂着汩汩淌学的耳朵,脸上露出懊悔的神色,他冲着穆清灵的方向磕头如捣蒜,口中忙不迭道:
“都怪我狗眼不识泰山,得罪镇南王和穆少爷,就算有十个脑袋都不砍,还望两位贵人看在我以命相抵的份上,放过大当家和兄弟们!”
说完,李独龙硬着脖子朝吴影手中的刀猛地撞过去,吴影虽然及时提刀闪躲,怎奈李独龙寻死的意念过于强烈,当下血溅三尺!
事态陡转直下,穆清灵蹙眉看向倒在甲板上抽搐的李独龙,感叹此人虽然混账,却是一心护主,也算是个铁血汉子。
裴照明瞧都没瞧甲板上还剩一口气的血葫芦,骨节分明的手指漫不经心摩擦着掌中螭吻玉佩,口中淡淡道:
“好一句盗亦有道,楚家老祖在天有灵,倘若得知他的后世子孙学起郑家人强买强卖的那一套,不知会作何感想?”
“镇南王,我敬你曾击退过海王帮,对你再三礼让,你莫要欺人太甚!”
裴明昭看向赫然大怒的楚邪,面露不屑:“你同郑家那些鱼肉百姓的海寇又有何区别?”
楚邪紧握双拳,深邃眼眸中燃起涛涛怒火,他沉声道:“楚某再问王爷一句,可否只擒我一人回大梁领赏,放过铁鲨帮余下众人回船。”
裴明昭眸光清冷,语调平平:“楚当家怕是高看自己了,你的项上人头还不及海王帮的喽啰兵值钱。”
穆清灵面露不解之色,她好奇看向身旁咄咄逼人的镇南王。
以她对此男子的了解,他并无羞辱手下败将的喜好,更何况在他与自己之前的谈话中,似乎还对楚邪统领的铁鲨帮颇为欣赏。
可瞧着此刻镇南王盛气凌人的态度,专挑楚邪的痛处下嘴,当真与男子平时孤傲的性格不符。
莫非是被李独龙的臭裤.裆气得失了理智?
正在穆清灵百思不得其解时,楚邪冷冷开口:“对面飞剪船上装有投石机,内置火药。若是王爷执意要将铁鲨帮的人都带走,我一声令下,留在飞箭船的兄弟便会点燃火药,投掷到这艘船上。”
说到这里,楚邪自嘲一笑:“楚某贱命一条,今日有镇南王和扬州首富一同陪葬,倒真是不枉此生了!”
甲板上的人听到楚邪的话后皆是面色一变,穆清灵心中也暗暗叫苦,眼前这两个疯子较劲,怎就偏偏扯上了自己的小命儿。
裴明昭眸光转冷,终于松开了手中把玩的玉佩,负手而立,睥向胸有成竹的楚邪,口中淡淡道:
“听闻楚当家机智过人,多谋善断,在与海王帮对战中往往靠智取以少胜多。所以本王早在楚公子显露真身前,派手下前往你的飞剪船查探一二。你若是不信,大可一试。”
楚邪脸上骤然变色,他将信将疑向对面的飞剪船吹出响亮的口哨,可是按约定传来的哨声却没有响起,楚邪这才相信镇南王并没有诓骗自己。
原来镇南王适才激怒他的话,全是为了拖延时间!
楚邪哑然失笑,没想自己恐吓对方的小算盘早被男子一眼识破,如此以来,他只剩下狗急跳墙这条路走了。
楚邪收起笑脸,身形一闪,转瞬跃到穆清灵身前。
方才他站在船杆上,将镇南王对此少年分毫不差的守护看在眼里,虽不知王爷为何对这位模样俊俏的商贾另眼相看,但楚邪心底清楚,只要他活擒到穆少爷,就能拿捏住镇南王的软肋。
第33章 ??醍醐灌顶
穆清灵瞧见突然而至的楚邪, 心中懊悔不止。
方才见两个疯子赛着发疯,她便脚底抹油,悄悄离镇南王略远了些,没想到走投无路的楚邪居然朝自己抓来。
还好裴明昭余光一直在密切观察楚邪的一举一动, 他的轻功应是得高人所传授, 身形如燕, 转瞬已跃到穆家小子眼前。
“穆清池,替本王收好剑。”
说话间, 穆清灵怀中多了一物,原是镇南王将他的承影剑朝她扔来, 借着剑身来带的冲击力, 她躲过楚邪抓来的一掌,连连后退数步,一屁股跌坐甲板上。
穆清灵摔得龇牙咧嘴,转头看了眼站在身旁的吴影, 心想王爷手上的准头还是差了点,为何不将她往吴影的方向多推一些, 也好让吴影接住自己, 免得摔得这般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