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似乎还在注视着世间的一切。
厉法法仰起头,这就是她前二十年都没有见过面的生父。
一个月前,妈妈突然递给她一封信,“这是你爸爸写给你的信,看看吧。”
起初,她听到爸爸这个词,还没反应过来。
她从来没开口叫过爸爸。
小时候,别人都有爸爸,就她没有,她也没觉得自卑,因为她又最最最好的妈妈。
厉法法从没有开口问过爸爸的事,妈妈也没和她说过。
爸爸的存在感,是零。
直到收到那封专门写给她的信。
“法法,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爸爸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你从没见过我,我却见过你,很多次,偷偷的。
你喜欢躲在小角落里画画,喜欢吃冰淇淋。还喜欢花。我记得,你小时候还因为在上学路上赏花,迟到了挺多次。可惜我不能出来帮你。
很惭愧,没有尽过父亲的责任。
没有见过刚刚出生的你,没有给你换过尿布,没有在你母亲最需要我的时候,承担起该负的责任。
我没有脸,去见一个长大的你。
你过得很快乐,精神上也很满足。你妈妈是个很好很好的女人,她是一个伟大的母亲,所以我不该出现,抢夺你对于父母的注意力,分走你对父母这个角色的爱。
你妈妈值得你全部的爱。
我能为你做的,微不足道,只能保证你以后衣食无忧。
望安,勿念。”
糊里糊涂接过律师递过来的合同,厉法法看到8字后面那排整整齐齐的0,第一次觉得,有爸爸真好。
律师交代:“莫先生还留了一个任务,您需要给这个u盘找个主人。”
厉法法不明所以接过那个u盘,“里面装的是什么?”
“里面是莫先生生平对于音乐的感悟,莫先生说,厉小姐交给谁都可以,但只能给一个人。”
因为遗产的魔力,厉法法对生父交给她的任务也不那么排斥了。
就当是高价收佣金,为对方找一个在音乐上的合格继承人吧。
厉法法想起她与生父为数不多的羁绊,再看到这副面容,突然有些感慨。
对生命的可惜,对优秀的可惜。
她和生父之间的感情,要说多深厚,说实话,那肯定是没有的。
他们的关系,犹如一条线。纤薄脆弱,浅浅地连接两人,可是动一动,又会完全知道,逃也逃不掉。
厉法法抿唇,把准备好的鲜花放在地上。
地上一片花的海洋,有好些都是前两天就放在这里的,看上去萎了许多。
“阿姨,你也是来祭奠莫老师的吗?”一个女生好奇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