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焉逢比他入门还要晚上一年,修为从筑基一路到结丹、元婴,也只是用了短短五年的时间,但是反观明烛,他每日吃喝玩乐,撒欢遛鸟,正事什么都不干却根本无人管他,久而久之便引来了一些弟子的嫉恨。
日照六弟子善妒,自入门那日起便看不起那如同傻子一样的绣花枕头大师兄,他天赋极高,进日照三年竟然修为完全不落商焉逢之下。
一日,明烛闲来无事,将日照大殿摆弄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引来无数凶兽围攻日照山,最后还是归宁真人出手此事才算了结,而罪魁祸首大师兄却只是被掌教轻柔敲了敲头当做惩戒,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责罚。
六师弟心中妒意达到绝顶,趁着归宁闭关时将明烛引到日照边界悬崖处,一掌将他拍入深渊。
而那时,幸得商焉逢相救,明烛才没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归宁出关后听闻此事,竟然完全不顾师徒情谊,将六弟子废除灵脉,逐出日照山,而那将明烛摔得浑身重伤昏迷一个月的悬崖也让归宁一夕之间填平。
自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敢随意欺辱那微末修为的大师兄。
在这些年,归宁也为了避免他长残,往往都是恩威并施,虽然平日里会让他罚跪,但若是明烛哪里伤到了,半夜偷偷过去帮他治伤的还是归宁。
明烛便是在这样的溺爱中长大成人,而那堪堪只到金丹的修为还是商焉逢死缠烂打,时不时扯着他闭关才修到的修为。
如若不是这样,按照明烛身负的红莲灵脉,就算不使用红莲剑,他此时的修为也定然是超过商焉逢,甚至可能有和周明重一战之力。
明烛颓然跪坐在地上,仰着头露出修长的脖颈,低声道:“师父,您到底想要我如何活着?”
归宁被他悲戚的眼神看着险些失声:“我只是想护你平安……”
两人默默无言,片刻后,窗户外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响声,将两人间的静默打破。
归宁偏头朝窗外看了一眼,瞳孔瞬间紧缩,他从软榻上站起来,猛地将窗户全部拍开,露出诡谲斑驳的天空。
夜空中的繁星点点仿佛被什么牵引着一般朝着地平线的地方悉数拢去,远处天边一道道紫色的惊雷轰隆隆劈下,离这么远都能感受到那骇然的雷霆之力,可想而知那到底是多么令人惧怕的力量。
归宁真人眸子中映着那远处的紫色惊雷,低声喃喃道:“雷劫……”
明烛已经从地上起来,看到外面天空的异样也没有再去想自己那点破事,他皱起眉,道:“师父,那是什么,紫色的雷?”
归宁回头轻轻将明烛抱住,单手按着他的后脑将他按在自己怀里,半天后才低声道:“在这里等我回来。”
明烛被抱得不明所以,还没问什么,归宁便将他推开,转身离开了房间。
明烛正想要追上去,脚下却一个踉跄,他低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归宁真人竟然在他衣襟上系了一个散乱的同心结。
日照的同心结有束缚的效用,如果不是归宁真人亲自来解,明烛就算在这房里闹翻了天,也绝对出不去。
“师父?”明烛走到门前拍了拍门,“师父,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先告诉我一声啊,师父!师父?”
门外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很快消失不见。
明烛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太对,又使劲拍了拍门,叫着各个师弟的名字却还是没任何反应,他正想要用灵力将束缚冲破,衣服上的同心结猛地散落成一条半透明的红绳,如同一条条锁链将他整个人困在了其中。
明烛被那绕来绕去的红绳几乎缠晕了,无奈地回到了窗前,看着远处落得似乎更凶的惊雷,疑惑不已。
他正想着要不要从窗户上跳下去,耳畔突然传来一声轻笑,明烛一回头,便看到明昭正坐在房间的桌子上,落拓不羁地冲他笑,手里还抱了一包五彩斑斓的石头糖。
明烛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明昭将碎糖放在嘴里要的咯吱作响,含糊道:“听归宁说你有事找我,所以我就来了。”
明烛深吸了一口气,半天才道:“你……现在是鬼修?”
明昭漫不经心地点点头,道:“对啊,二十年前我就死的渣都不剩了,魂魄去修鬼道不是正好吗?”
明烛回想起当年在蔽日崖上,鬼气森森的明昭抱着宿晏一副失心疯的模样,嘴唇轻轻抖了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道:“那……那娘亲呢?她还活着吗?”
提到宿晏,明昭意外的沉默了,他偏过头,将一颗红色的石头糖捏着,惨白的指尖越发显得诡异,半晌后他才轻轻道:“你知道为什么沈红川查到了那帘就要被周明重灭口,而你知道了那么多却没人敢动你吗?”
“为什么?”
明昭轻轻笑了,用一种极其漫不经心的语气幽幽道:“因为他们欠你娘亲一条命,否则二十年前无数大乘期大能陨落在蔽日崖,为什么惟独他们还活的好好的?”
明烛瞳子一缩。
“难道因为他们技高一筹,还是高人一等?”明昭讽刺一笑,“都不是,是因为他们运气好。”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明昭将手中的糖扔到嘴里,嚼了嚼,心不在焉道:“和我说说,你现在对蔽日崖那件事到底知道多少,不要和我废话,我要听到你知道的全部。”